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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芳悅君歌

柳荀楓續而道:“再者,我前半生專研醫術多年,剛入世不久,沒曾想過介入宮中做醫官,只想看看這大好山川……”

聞言,喬將軍的白刃自劍鞘亮出半截,見他不懼自己很可能成為刀下亡魂,悠然離去。

喬將軍收刀入鞘,搖了搖頭,不知當如何向陛下交代。

轉眼一看,周圍三五雜役和老大夫目瞪口呆的佇立在原地。

他們沒想到,方才見到的是陛下本尊!

另一邊,蕭琰出了醫館,沒入人群,走進人煙稀少的巷子裡,密會一黑衣侍衛。

“去查查偽裝百姓的都是些什麼人,什麼目的”

侍衛低眉順從:“是”

原先強拽柳荀楓一路,蕭琰機警地洞察出一些殺氣獵獵地偽裝成貧民的武士。

蕭琰能如此斷定這些人是武士,那是因為他發現這些人手上都有常年握刀留下的繭子,褲腳或腰帶內還藏著削果刀大的利器。

不能理解的是,他們明明快就有下一步動作,不知是想當街殺人,還是當街捕人。

一瞬間,殺氣便收斂乾淨,難道是接收到誰的秘密指令,不得輕舉妄動?

他們到底是誰,要做什麼?

該不會又是趙國派來的刺客,要刺殺自己?

還是說,這些人和柳大夫……

——

柳荀楓腳下一崴,不小心撞到某漢子衣服袒露的大肚子上。

那漢子約莫三米高個,肌肉發達,肥厚的大掌用力一推,猝不及防把柳荀楓推在地上,復又指著他罵罵咧咧。

“你他媽眼睛長痔瘡了!那麼寬的道不走,偏往老子身上撞!餓昏頭要吃老子肚子上的肉…”

這麼很沒水平的叫罵,把周遭路人和攤位老闆吸引了視線,回看幾眼。

柳荀楓擁有一對天然柔情的黑平眉,大眼眨巴,給人一種既無辜又蠢萌的感覺,讓人不由生出奇異的憐憫和喜愛之情,有脾氣都變得沒脾氣了。

柳荀楓喃喃歉意:“對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熱心市民和八卦愛好者就地成團。

中老婦人佔據人數最多,她們七嘴八舌,論個不停。

“算了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下次走路小心點就是”

“你一大塊頭,說人家眼睛長痔瘡,難道你瞎了不看路嗎”

“人家都向你道歉了,你什麼態度,還揪著人家錯誤不放,是不是想勒索人家啊,多少錢,老孃甩你臉上!”

漢子聽到這幫不講理的阿姨,站在統一戰線指責他醜人多作怪,一陣氣急敗壞差點把眼珠子瞪掉了。

漢子振臂怒指圍觀者:“你們就知道護著好看的人!等他臉刮花了,看你們還願不願護他!哼!”

出門不看黃曆,漢子就當自己倒黴踩到狗屎,憤憤不平的繞開坐地上的毒瘤柳荀楓,走路帶風,大步離開。

柳荀楓故作鎮定,悠悠起身,內心被阿姨們倍感關懷感動到稀里嘩啦,謝過幾句,扯了些閒言碎語,比如介紹媳婦的八卦話題後,抬手告別,獨自回到自己暫居的客棧裡歇息。

而那個罵人罵街的漢子,竄進七拐八繞的巷子,左右觀察,確定附近沒人,他賊溜溜地鑽進一間溼氣較重的舊木屋裡。

屋中有三十多名男子喬裝成普通百姓,站立整齊,女性只有兩三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青年,疑似他們領頭老大。

漢子剛進門就被他們齊刷刷警惕的眼神盯著瞬間讓他好不自在。

漢子抖了抖結實的肩膀,將一張揉搓一團,皺巴巴的小紙條遞給領頭。

紙張邊緣很不規則,像是從大紙上隨便撕下的一小片!。

漢子又在領頭耳邊悄聲悄語,做事非常謹慎。他說:“俺在路上偶遇少主,他故意撞了俺,還把小紙條偷偷塞給俺。似乎少主被人盯上了,不便過來…”

青年領頭眉頭緊鎖,對漢子點了點頭,漢子便自覺站回部隊。

領頭攤開紙條一看,上面寫著“即散”二字,意思是——即刻撤離,莫要會萃。

看這字跡毫無章法,定是當時不便寫字,只能潦潦草草一筆帶過。

領頭話不多說,做了個手勢,大家見之色變,眼神交流一番後擲地點頭,龍騰虎躍跳出窗外,還有從前門或後門或破了牆的狗洞裡鑽,如同炸了鍋的螞蟻四處亂竄…

暗藏屋簷上的黑衣人盡收眼底,他正是蕭琰派出來的心腹侍衛奉命行事。

侍衛跟蹤他們其中一人來到此地,蹲了半天都沒頭緒。因為他們靜悄悄的,什麼話都不說,就連最普通的嘻嘻哈哈都沒有,十分謹慎,好像在等什麼人?

後來一彪型壯漢出現,遞過一張紙條,不知寫了啥,他們就散會了。

侍衛蹙眉,難道自己被發現了!

眼下這群神秘人,速度飛快竄進彎彎繞繞的小巷子,幾個閃影沒了蹤跡。

侍衛提高警惕盯緊一人,躍身追去,眨眼功夫人就跟丟了。

他們不像趙國探子,因為趙國人擅長騎射,不善輕功。而這幫人輕功十分了得,遠超其他習武之人。

目標跟丟了,趕緊回去稟報陛下。

夜幕吞噬繁花似錦的京城,高高的城牆上,當今聖上威嚴而立,不怒自威。

他望眼天下繁榮昌盛,十里長街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好生其樂……

映入眼簾,悅於心中。

蕭琰嘴角向上一翹,“嗯、果然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美男子,還需要一群婦女保護”

身旁的西征大將軍喬崢再次大跌眼界,陛下竟然笑了!!!

平時陛下笑裡藏刀,留有算計,或不招人待見的諷笑鄙笑。這一次沒有摻和半點心機,真心實意的笑了!好不真切。

“是,末將本想再去說服他,剛出藥鋪,就見他被一壯漢推到地上,周圍一群婦人幫著他說話呢。”

“敢拒絕孤的,天下恐怕只有他一人…”

話還沒說完,喬將軍半路打岔:“還有舒妃娘娘,她也敢拒絕陛下。”

蕭琰:“………”

哪壺不開提哪壺,蕭琰難得露出一臉欣然的笑容逐漸消失,暗下眸子。

他明明知道蕭琰和舒妃娘娘關係不合,卻脫口而出,提起她就跟說句玩笑話一樣,毫無顧慮之憂。

此時此刻皇帝陛下真想抽死西征大將軍,智商低就算,情商也低,只有在軍營或沙場上,才被智慧之神阿波羅附體嗎。

城牆上很快又多出一人影。

黑衣人單漆跪地,將白天追蹤神秘幫派的事兒通通道來,蕭琰聞言沉思良久,命黑衣人繼續追查,又對喬崢說:“喬將軍,明日午時,把柳大夫帶到孤面前。”

“末將遵命!”

——

柳荀楓回到客棧,沐浴養息,半個時辰出桶 ,隨便挑了件藏青色服飾穿戴整齊,端坐桌前看醫篆,直至夜幕降臨他才伸個懶腰,出門溜達。

他所有衣服顏色偏淺,雖然皺巴巴的,但很乾淨,常有意外發生,弄得他一身狼狽。今早被陳老爺鼻涕眼淚抹下襬倒是不算什麼…

不知不覺走到芬芳馥郁的芳悅樓。

二樓亭廊上,姑娘們芊芊素手捏著絲巾在空氣裡揮灑如水,漾起幽雅瑰麗的朵朵花兒,路人忍不住回看一眼又一眼,而樓下門旁還擺放一招牌,簡語——芳悅與君歌。

樓下賣力招攬客人的老闆娘,正是白天去醫館拎藥材的沐娘,她一眼望見路過的柳荀楓滿臉迷茫…

沐娘笑容可掬,身姿輕盈如春風吹來,熱情大方的挽起柳荀楓胳膊,與他介紹起這裡的姑娘花樣美。

柳荀楓很是靦腆,多次拒絕無效,被老闆娘忽悠進閣樓裡去了…

報信使者半蹲半跪在地上,雙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向喬將軍彙報情況,喬將軍身旁的陛下一聽,神情微怔:“什麼?他去了芳悅樓!”

報信使者是喬將軍派去監視柳荀楓一舉一動,隨時彙報的。

畢竟是陛下選中的人,未入宮之前,不能有半點閃失,主要還是擔心柳荀楓半夜偷偷摸摸溜出城外,從此沒了蹤影,陛下也就痛失人才了。

喬將軍聽了報信使者的話,額角流下一滴無語的汗珠,知道是自己多慮了,柳大夫玩得正歡,哪會有危險。

喬崢握緊了腰側劍柄,很快又鬆開,嘆道:“連春藥都要斟酌半天的人,還以為溫順乖巧,不會去那種地方。唉!果然被他天真無邪的外表騙了。”

蕭琰則冷冷一笑,語氣很悶,似在鄙薄柳大夫半夜逛窯子的齷齪行為,“呵!畢竟是男人,多少都有自己的生理需求。”

喬將軍聽後,舉手申明:“陛下此話一出,多是針對那些不務正業、三心二意花花公子,可別帶上末將,末將比那小子行的端做得正,從不去煙花柳綠之地,也從沒去過。”

暗暗調侃自己不像陛下那般容顏傾國,被一幫臣子和別國和親使團,強行塞來一堆又一堆美女在後宮當擺設。

蕭琰眉峰上挑,“聽將軍意思是單身久了,心裡胃裡酸的要爛啦。可以,明早孤就給你安排一門親事…”

“陛下,末將知錯,您就饒了小的吧”

喬將軍單身那麼久也不是沒有原因,他長相一般,槑頭槑腦,不懂召人喜歡,更別說討好女生歡心了。

而且,他不願將就著什麼奉子成婚,隨隨便便取一素未謀面的名門千金或皇親貴族之女為妻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