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北祺郡,凌華縣
周嶽身後跟著三兩蒙著面的暗衛,緊緊捏著玉佩,王爺要找的人就在這村裡。
村落內,“吱呀”一聲,周嶽推開木門。
小院新涼,院中擺放著藤椅,牆邊擺了一溜兒的花盆,東南角一口森森深井,井水清澈見底,徐徐落葉緩緩飄落至水中。
老牆斑駁,小院顯著衰朽的景象。
老婦人佝僂著腰,吃力地垂下木桶想將井水打撈一些上來,卻被身後陡然出現的人影一驚,連忙轉身。
周嶽開門見山,將玉佩放在老婦人眼前。
玉佩雕刻著一隻威風凜凜的赤色老虎,背面刻著燙金的“玄”字。
只一眼,老婦人險些嚇得魂飛魄散,她不會忘記的,在那深宮之中,在那暗無天日的牢籠,她好不容易爬出來重見天日的!
老婦人當即變了臉色,狀似瘋魔:“滾出去!給我滾出去!我不認識這玉佩!”
怎麼會!那位的孩子怎麼還活著!不是說當年趕盡殺絕了嗎,不是說永絕後患了嗎!
周嶽勾唇一笑,緩緩俯身:“老人家,玉佩之主有令,命屬下打聽宋嬤嬤的下落,老人家,莫要為難我。”
老婦人臉色驟變,連忙朝著身後跑去,誰料周嶽不過足尖一點便攔了老婦人去路。
“莊何莊文還在縣裡唸書吧?老人家確定不說?若讓兩人知道老人家從前是逃出宮的宮女,老人家,可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老婦人唇顫了顫,蒼老的眼眸中滿是懼意,他長大了!那個孩子長大了!他要來複仇了!
周嶽言語中並無尊老之意,這老婦人是逃出來的,本就該死,苟延殘喘至今,總要發揮點作用。
老婦人瞪大了眼,由著周嶽身後的暗衛將自己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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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攝政王府
玄鬱提筆動作一頓,聞言抬眸:“楚寧垣當上左諫議大夫了?”
楚城動作倒是挺快,前腳宋家長子一死,後腳就讓自家世子當了那官,果真是上趕著當楚茳的走狗。
周啟應了聲是,隨後將貼身放好的玉佩小心翼翼放在桌案上。
“屬下還聽聞,立冬那日,長公主也去了那座茶樓。”
玄鬱拾起玉佩撫了撫,眉眼低垂,眸色複雜:“周嶽,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周啟當即後退一步,讓周嶽上前:“屬下按王爺所言去了廉州北祺郡,在凌華縣某處村落找到了認識這玉佩之人。”
“不出王爺所料,正是當年那事唯二逃出來的,老婦人當年只是一個宮女,所以參與的不多,與王爺所能調查到的一般無二。”
玄鬱揉了揉眉心:“可還說了什麼?”
周嶽點點頭,第一次覺得鬆了一口氣:“有,那老婦人說,留下來的第二個人還在北沅國,只不過換了身份,是那位真正的身邊人。”
玄鬱眼眸中才重新燃起一抹亮光,聞言倦怠地靠在檀木椅上:“北沅如何?”
周嶽回道:“王爺放心,北沅如今暫無大動作,兄弟們也都藏好了,隨時等候。”
玄鬱看向窗外,冰冷眼眸中滿是志在必得:“好,兩國邊界處再設一處浮雲,兩國各派人前去負責交接。”
周嶽明白,王爺這是要兩國的訊息都能確保收到,隨時可以交換資訊。
浮雲,是玄鬱一手創辦的組織,北沅和大祁各有一處,人們不知幕後之人是誰,只知浮雲名聲大噪,不畏皇權,權貴們常常藉此地打探訊息。
得來的訊息,只有真,沒有假。
如今在邊界又設一處,便能更好的將兩國訊息掌握在手中。
“讓北沅的兄弟暗中打探那剩下的一人在何處。”
周嶽點點頭:“屬下明白,王爺放心。”
沉默了半晌的玄鬱抿了抿唇,緩緩抬眸看向周啟:“她,怎麼樣了。”
周啟當即會意,他了個老天爺啊,王爺終於想開了,不躲著長公主了。
天蒼蒼野茫茫,再這般下去,大祁的兄弟們就要先死一步了。
周啟作揖:“回王爺,長公主除了立冬那日出去了一次,其他一切如舊。”
他與弟弟周嶽,一人負責大祁訊息,一人負責北沅訊息,沒開玩笑,有一種早晚累死的感覺。
玄鬱擰眉,煩躁地屏退了二人。
其實他早就知道他的心意了,可是這般身份不明的他,又如何有顏面去追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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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侯府
男人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帶著難以掩蓋的滔天怒意:“徐陽朔!給老子滾出來!”
蕭陽·徐陽朔·世子本懶洋洋喝著熱湯,聞言下意識挪動腳步,尊臀離開座椅,噗通一聲跪地。
寧安侯氣勢洶洶,宛若陰間牛頭馬面,雙眸泛著猩紅,怒氣沖天,來到徐陽朔面前便是抬手揪起耳朵,引得徐陽朔發出殺雞般的叫聲。
寧安候隨後俯身,以音波攻擊。
“你他奶奶的整日在做些什麼!老子問你!你在做什麼!”
“你他孃的把為父藏了兩年的私房錢偷了討好你阿母?你阿父我整日窮困潦倒!你知道嗎!啊?”
徐陽朔捂著耳朵哀嚎,聞言瞳孔地震,阿母什麼意思?不是說與阿父吵歸吵,不把這事說出來嗎!
驟然,婦人溫柔聲音自寧安侯身後傳來:“夫君,這是在作甚?怎的動了怒啊?”
寧安候當即腿一軟,老老實實如一攤水般跪在徐陽朔旁邊。
寧安候咧了咧嘴:“夫人,夫人別生氣,生出病來無人替,不若這樣,為夫親自去跳個河?”
寧安候婦人陡然收了笑,惡狠狠瞪了眼寧安候,隨後眉眼慈愛地朝徐陽朔眨了眨。
“乖兒,阿母和你阿父談談感情,你便快些回房,莫要出來哦~”
徐陽朔嚥了咽口水,好生溫柔的阿母,既然這樣,那阿父,暴躁宛若母夜叉的阿母便留給您了。
不過一刻鐘,悅耳的捱打聲響起。
“你敢偷藏私房錢!老孃把你頭骨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