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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下幕後之名

又過了兩日,不是京城大街的百姓也湧入京城,日日夜夜守在城牆之下,只要醒來,便會齊齊高呼“禪位”二字。

早就得知了訊息的玄鬱也不知從何處找到昔日被楚茳下江南搶了女兒入宮的百姓,足有十來對夫婦以淚灑之,控訴陛下惡行。

街坊聞此,更引起民憤,以至百姓們手握小刀和石磚,看見禁軍便衝上前給上幾下。

到了後來,楚茳深知光派禁軍阻攔已是無用之功,便聽從楚城和宋明杓之意,凡百姓衝動者,皆以武力壓制。

更有甚者,竟是直接當街砍下“鬧事”百姓頭顱,百姓們這才靜了聲,可那一雙雙眼中的怨恨與滔天怒火頻頻出現在楚茳夢中,好似要將其殺了一般。

足足七日,民怨越積越重,宋明杓這才下定決心將玄鬱請入宮中,試探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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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光殿

玄鬱來時,宋明杓和楚城坐在左側,楚茳高坐上首,只是那神情怎麼看怎麼惶恐不安。

宋明杓乾脆是眼不見為淨,這幾日他和楚城二人忙的不可開交,一邊要關注官員站隊,一邊要安撫皇室和百姓。

唯有楚茳這個做陛下的,什麼事也做不得,沒事了便去阿姐那處哭訴今日百姓又如何謾罵他這個天子,楚城便又去安慰一番。

仔細一看,便能看見二人雙目無神,眼下微微浮腫的烏青,還有那精神不振的蔫兒樣,玄鬱看著都神清氣爽。

玄鬱氣定神閒抿了口茶,身後周啟緊握腰間佩劍,目不斜視。

“攝政王可曾聽到百姓所言了?”

聞宋明杓所言,玄鬱幽幽抬眸,身子懶洋洋往後一靠:“本王知道。”

楚城當即道:“攝政王乃先帝所定輔佐茳兒之人,如今陛下有難,朝堂之事,攝政王不該管嗎?”

玄鬱有生之年,第一次在面容上出現錯愕的神情,半晌,眉梢微挑,開始懷疑這晉北王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他都喚他攝政王了,能不知道他們是不同的立場嗎?他都巴不得殺了楚茳,有何可幫?

若是楚雲瑤在此處,都要說出幾句髒話,罵罵咧咧吐出“道德綁架”四字。

宋明杓撫了撫額,真是好生力不從心。

隨即深吸了口氣,緩緩道來:“幕後黑手這般熟悉皇宮和陛下,勢必位高權重,如今陛下聖譽受損,王爺可滿意了?”

這一話中試探何其明顯,便是將懷疑幕後黑手的心思放在了玄鬱身上,而玄鬱今日來,自然也是為了拖一拖二人這思考的時間。

他們將目標放在他身上,便能免了楚雲瑤的懷疑,或者說,他只要擾亂對方思緒,讓他們誤以為是自己所為,便能讓楚雲瑤置身事外。

玄鬱揚了揚唇,垂眸為自己斟了盞茶,薄唇輕啟,此刻像極了被審訊的他卻輕鬆自在。

“那本王該如何?還是宋學士有特殊癖好,想聽一聽本王的笑聲?”

玄鬱眼神揶揄,抬眸看向瑟瑟發抖的楚茳:“陛下,臣該滿意嗎?要不換臣問一問陛下,對畫師可滿意?”

三人齊齊一噎,愣是說不出隻字片語來。

所以,那畫師是玄鬱塞進宮的!三人忘了,在那之前,畫師是由楚仁三人舉薦的。

宋明杓當即拍案而起,抽出席上佩劍直指玄鬱:“是你做的!你怎麼敢藐視皇律!你這是逼著下官以正皇威!”

玄鬱倦怠地看著眼前人,眸底一道凜然殺氣稍縱即逝,涼涼勾唇:“你敢嗎?”

宋明杓心中一驚,連劍都要拿不穩,在此期間,連著周啟都未曾正視過宋明杓。

他家王爺掌半數兵權,若是可以,以王爺的本事,足以讓這皇朝覆滅,不過是沒有緣由罷了。

這邊四人對峙,另一邊,楚雲瑤也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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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殿

楚雲瑤剛剛跨入殿中,便見婦人坐在上首,上著黃色佩雲鳳紋霞帔,綴玉墜子,下裳為絳色長裙,頭戴龍鳳花冠。

冠上鑲嵌著珍珠,貼著鳳紋般的羽毛,玉墜和珠滴垂落著,盡顯雍華富貴。

楚雲瑤眯了眯眸,款款上前,遙遙行了一禮:“見過母后。”

宋玉林微微偏著頭,眼中淚花閃爍,拿起帕子委屈地擦拭起來。

“瑤兒來了,快,賜座。”

原主的記憶中,她雖是唯一的嫡公主,可說到底,還是抵不過年幼便被冊為皇太子的皇弟楚茳。

萬事,以她為盾,以他為先。

楚雲瑤自然對這母后沒有多少感情,只是施施然落座,由著侍女為自己倒茶。

“母后召兒臣有何要事?”

宋玉林止了淚:“瑤兒,母后最是疼你,如今你弟弟他聖譽都受了損,母后心慌的很,總能夢見你死去的父皇入母后的夢,說是母后沒有照顧好他。”

“你舅父和皇叔父留在宮中七日都沒有法子,母后實在是沒有主意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幫一幫茳兒?”

楚雲瑤抬眸,聞言不解地歪了歪頭:“母后這是何意?後宮不得干政,何況兒臣身為公主,怎能越俎代庖做這些事?”

宋玉林當即急得站起身子,晃晃悠悠走到楚雲瑤面前,這才看見,宋玉林雙眼猩紅,佈滿血絲,好似怨婦一般。

“正是因為瑤兒是長公主才有緣由!聽母后的,茳兒最愛你這位皇姐了,母后也待你不薄是不是?”

“這樣,只要你去城牆上告訴所有百姓,一切都是你嫉妒茳兒,你做錯了事,一切都是捏造的,幕後黑手是你不就好了!”

“只要事情結束,母后便補償你,補償你一州做封地好不好?要不然這樣,瑤兒不是最喜歡面首了嗎?那母后多賜些給你好不好?”

楚雲瑤神色複雜,第一次覺得這皇太后也是個瘋女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怎麼敢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面對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心中泛起陣陣針扎般的痛楚,楚雲瑤握了握拳,緊抿著唇。

見楚雲瑤不言,宋玉林便要揚起手來扇到女子臉上,眼神陰狠,好似楚雲瑤不是她誕下的公主一般。

楚雲瑤站起身,抬手攥住宋玉林手腕,微微向後扭著,只聽宋玉林尖叫聲衝破殿宇。

女子眸光犀利,唇角噙著淺笑,周身氣場陰沉駭人。

“兒臣敬您為母后,便已是給足了母后面子,自小到大,母后要求的兒臣都做了!”

“母后,兒臣勸您莫要得寸進尺,否則,兒臣可不能保證會做出什麼事來。”

殿中侍女齊齊跪地,顫抖著身子,隱隱透出畏懼的哭聲來。

楚雲瑤甩開宋玉林,轉身離去,卻沒看見,地上的婦人眼神陰鷙,詭異地勾了勾唇。

宋玉林低聲囁嚅似鬼魅:“瑤兒,你明明最聽母后的話了,為何不幫你最愛的弟弟,為何總是要逼母后。”

半晌,宋玉林起身,朝著貼身侍女貼耳說著什麼,隨後又恢復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后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