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瑤想到的結果,楚仁自然也想得到,但,他信她。
楚雲瑤抿了抿唇:“梁太妃便留在公主府吧,吾會悉心照料,宮中與建安王府已非安全之地。”
“若有危險,公主府抵抗不住時,玄鬱會來相助。”
楚仁驚訝了一瞬,怪不得長公主突然性情大變,甚至對抗皇族。
楚仁垂首看著梁太妃,緩緩點了點頭:“那便多謝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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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瑤派人所做之事不過三日,便以京城為首,各州郡官員齊齊上奏詢問民間有關陛下之事是真是假,更有甚者上書,奏請當今陛下根據民願,自請下堂。
楚茳三日未曾上朝了,就怕一旦出現在大臣面前,就會被所有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當他看到這堆積成山的奏摺時,眼底似要噴出炙熱的烈火來,無數種恐怖的猜想在腦海中縈繞,令他忍不住摒棄皇家禮儀吼叫起來。
宋明杓坐在下首看著自己的姐姐,皇太后宋玉林好似哄嬰孩般,將楚茳摟在懷中輕輕拍打著後背,心中頓覺煩躁。
“行了!陛下,娘娘,現下最重要的,是把外邊的這些破事壓下去!而不是看著這些若有似無的奏摺失了皇家威嚴!”
這些來勢洶洶的謠言和畫冊,甚至沒有喘息時間,一刻不停朝著宮外散播而去,顯而易見是衝著陛下來的。
若他們不盡快想出對策,那陛下的皇位勢必動搖。
宋玉林瞪大了眼,抹著淚指著宋明杓:“你怎麼同你阿姐和侄兒說話的!你難道沒有良心嗎?”
宋明杓第一次覺得自家阿姐和侄兒是真的窩囊,一丁點事就亂了陣腳,豈不是平白讓人抓了把柄?
宋明杓冷哼了一聲,扭頭不再看。
晉北王楚城擰了擰眉,望著女子垂淚的模樣,心中泛起陣陣憐惜,半晌,這才開口。
“陛下,臣想問,最近一段時間,可有得罪什麼人?特別是那位攝政王。”
攝政王三字一出,楚茳雙眼瞳孔當即猛地劇烈收縮,聞言心中愈發緊張起來,一股寒意湧上他的脊背,周身都止不住顫慄。
楚茳猛地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還是說是因為那劉蒙的妾入了我的後宮,他知道了,所以生氣了?”
“不對,不可能的!劉蒙雖不擁立我,可那麼小的一個官員,他不可能大張旗鼓做這些事,不可能的!”
這下輪到楚城和宋明杓二人苦惱了,陛下是何模樣他們是知道的,既沒有得罪人,又怎會平白無故被人擺了一道。
不是玄鬱,還能是誰?
此人勢必身份尊貴,還能知曉宮中秘辛,便是這般,才能對楚茳瞭如指掌。
也只能怪楚茳自己不懂事,做了這麼多荒唐事讓人抓了把柄。
二人正思索著幕後之人,便見殿外的小德子慌慌張張跑進來,當即跪地一拱手。
“娘娘,陛下,城門外聚集了百姓,紛紛喊著要陛下禪位呢!”
宋明杓和楚城二人拍案而起,當即朝著城門而去。
高牆之上,二人俯瞰城門外京城主大街人滿為患的人,混亂不堪。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拍著胸脯大喊禪位,也有人憤怒地指責,便是派出禁軍攔著百姓衝入城門,也有人拿出雞蛋青菜,肆無忌憚砸著城門與禁軍。
楚茳被宋玉林摟在懷中,躲在二人身後,只是悄悄掃了一眼,楚茳便昏了頭。
有百姓眼尖地看見了身披龍袍的楚茳,當即虛空指著城牆上的人:“快看!那就是楚茳!躲在人家身後呢!”
百姓們當即躁動起來,眼見便要三兩成群撂倒禁軍衝進城門時,宋明杓眼神一厲,楚茳當即被宋玉林帶著蹲下。
隨即看向一旁的楚城,後者點了點頭,抬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肅靜!陛下龍體抱恙,故不能出來與百姓相見。”
百姓本還安靜了一瞬,聞言更加躁動起來:“放什麼屁!剛剛都有人看見了!裝什麼裝,堂堂天子還得躲在旁人身後不成!”
“就這種人也配當九五至尊!怪不得我們過的不如意!快出來說是不是真的!”
“就是!強搶臣妻算什麼本事!簡直罔顧人倫,愧對列祖列宗!不配做人!不配為君!”
愈發富有攻擊力的話從百姓口中吐出,城牆之上,楚茳捂著耳朵,頓時怒從心生便要站起身以天子身份壓迫時,宋明杓抬腳重重踢向楚茳。
隨即蹲下身子:“陛下!給臣打起精神來,有臣與王爺在,出不了大事!”
那些張口說話的,就是故意引起民憤,一看便是有人安排好帶動百姓的。
宋明杓看出來了,這才告訴楚城。
楚城點了點頭,以皇家身份,居高臨下俯視眾人:“本王乃晉北王,當今陛下的親叔父!本王剛剛所言皆為屬實,至於畫紙和謠言,乃有人故意陷害陛下!”
“若有人再肆意宣揚,本王勢必砍了他的頭顱,以告誡萬民莫要信口胡謅!”
此言一出,原本都要衝出禁軍阻攔的百姓齊齊一頓,隨後怒火再次沖天而起。
“這不是急眼了是什麼!那陛下絕對幹了那些事,要不然怎麼讓他叔父出來應付!”
“兄弟們別信那王爺的話!衝上去!”
更有百姓嗑著瓜子保持中立,便是這般也要說出一句:“王爺若是敢殺人滅口,那就別怪草民相信陛下枉為人君,喪心病狂了。”
這話一出,愣是引得眾人喝彩,引得宋明杓和楚城二人眼前一黑。
這下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百姓們日日夜夜堵在城門口,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更有甚者敲鑼打鼓,只要天一亮,便又開始呼喊起來。
官員們無法進城上朝,楚茳也只能派更多的禁軍攔著百姓,不讓他們破門而入。
這訊息傳到楚仁三人耳朵裡,險些當差時笑出聲來。
楚仁眼神閃爍了一瞬,長公主是真的在做著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