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一,恰逢春分時節,在宏大的東宮中,一片繁花似錦的景象映入眼簾。
今日是太子魏無徽的生辰,整個皇宮都洋溢著喜慶與歡騰的氣氛。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宮燈璀璨,宛如白晝。群臣們身著華服,肅立兩旁,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恭敬而又喜悅的表情。
公公唱禮:“皇太子殿下到——”
大殿中央,魏無徽走到高臺上,身穿金絲繡蟒袍,頭戴玉冠,面容俊美,氣度非凡。
眼尾狹長,微微上挑,眯眸微笑之時,像極了由妖化人的狐狸精。
魏無徽看了眼下首坐在一起的楚雲瑤和玄鬱,眼神閃了閃,一抹戾氣轉瞬即逝。
真是晦氣,偏偏坐在離他最近的位置。
自宮外便能隱隱約約聽見絲竹之聲悠揚而起,與大臣們一番寒暄過後,舞姬們來到殿內,身著舞裙,手持羽扇,踏著輕盈的舞步,裙襬微揚。
舞姿曼妙,如同一朵朵盛開的花朵,在殿內璀璨的燈光下更加絢爛奪目。
大殿上方,明珠高掛,熠熠生輝。
宮女侍衛們接二連三端上御膳房精心烹製的美味佳餚,香氣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群臣們品嚐著美食,談論著朝政,氣氛熱烈而和諧。
相反,唯有楚雲瑤和玄鬱二人格格不入,楚雲瑤癟了癟嘴,將頭靠在玄鬱肩膀處。
“好無趣。”
玄鬱未曾移動分毫,仔細為楚雲瑤剝好蝦放在碗中:“忍一忍,好歹待夠半個時辰再走。”
“你先用些吃的,乖。”
楚雲瑤這才懶洋洋坐直身子,二人的舉動像極了恩愛許久的夫妻,引得不少人頻頻側目。
玄鬱本也不想來,只是如今二人平起平坐,接受了當北沅皇子,便得耐心接受這些麻煩事。
哪怕他厭惡做這北沅皇子,只當自己是玄家之人。
魏無徽握緊了杯盞,垂下眼眸,不再看向二人,專心於舞姬身上。
每個席位都會備著倒酒宮女以備不時之需,二人在此期間未曾飲酒,男子想著喂女子多吃一些,後者卻想著早些回府。
丞相孟澤廉眯眸笑了笑,一撫鬍鬚:“宸王與王妃真是恩愛,羨煞旁人啊。”
太尉點了點頭,好似無意般接下去:“樾皇后若還在世,見到此景定會喜極而泣。”
孟澤廉陡然眼神一凝,這太尉瘋了不成,平白無故提起樾兒作甚?存心讓雙方人都心中不悅嗎?
果不其然,殿中氣氛瞬間凍結,任誰都能看出皇太子殿下和宸王殿下不對付,如今這些話豈非讓二人更加不能兄友弟恭了。
魏無徽微笑一凝,靜靜審視著玄鬱,半晌,突然揚了揚唇:“這般問雖有些不太合時宜,但皇兄還是想問一問宸王皇弟。”
玄鬱動作一頓,抬眸看向想要搞事情的魏無徽,眼神冰冷:“皇太子殿下有何賜教。”
舞姬急忙退下,殿中之靜讓眾人都忍不住呼吸一滯,垂著頭悉聽下文。
魏無徽一飲而盡杯中的美酒:“宸王皇弟既已回到北沅,身為父皇的皇子,不應姓魏麼?”
楚雲瑤不滿地擰了擰眉,以她對玄鬱的瞭解,對這北沅中人的仇恨是何其多,他甚至不願喚魏錚一聲父皇。
玄鬱摩挲著杯盞,聞言神色也未曾錯愕抑或不悅:“玄家總要有一人,不是麼?”
“本王姓名已經過陛下同意,皇太子殿下便不必憂心了。”
整個宴會沉浸在一片沉寂之中,誰都未曾想到,連當今陛下魏錚都同意了他如此姓名,看來陛下真的愛惜極了這個失而復得的皇子。
氣氛愈發尷尬,五皇子魏旭蕭看了看周圍,起身舉起酒杯:“好了好了,今日是太子皇兄的生辰,莫要傷了和氣。”
“來來來,都喝一杯!”
氣氛終於緩和下來,人們齊齊舉杯同飲,為免尷尬,宸王席位的宮女將玉壺上遞上,往前跪了跪,將酒倒入杯中。
魏旭蕭豪邁地飲下,眼神卻時不時看向端坐著的楚雲瑤,心底的期待愈發強烈。
臺階已給,再不下便顯得他們這些大臣不懂眼觀鼻鼻觀心了。
無人看見,宮女倒酒時悄悄摁動了玉壺上的紅色圓珠。
這一刻的和諧並非預示著美好的時刻,楚雲瑤拾起酒杯聞了聞酒香,隨後喝了下去。
玄鬱抿了抿唇:“給我喝便是了,你我誰喝都是一樣。”
楚雲瑤搖了搖頭,抬手握住玄鬱小拇指,因酒的辛辣忍不住擰了擰眉:“好了好了,只是一杯不礙事的,今日是魏無徽的生辰,我不想你被旁人言語。”
玄鬱不由得軟了眉眼,來到北沅,只要一想起阿母,他便總是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他心疼阿母,恨不得這皇室中人通通死去。
於他而言,阿母的離世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所幸有她在身邊勸阻。
宴會繼續,眼見楚雲瑤臉色漸漸紅了起來,玄鬱忍不住皺了眉頭:“真的無礙?不若我帶你先回府,沒人敢說我的。”
楚雲瑤不耐地扯了扯衣襟,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酒而面色酡紅,聞言眨了眨眼。
她覺得有些奇怪,身上有些許燥熱,可她又尚能保持理智,遂扯了扯玄鬱袖口。
“我出去透透氣,還有一會便要走了,你來東宮宮門接我便好。”
“你剛回北沅,還需同大臣交涉提升勢力,我便去外邊等你,你快些來尋我便是,可記得了?”
玄鬱憂心地擰了擰眉,半晌才點了個頭:“春夜夏晨,照顧好你家主子,莫走遠了。”
二人應了聲喏,扶著腳步些許虛浮的楚雲瑤出了殿門,而五皇子魏旭蕭在女子走後不久,便緊隨其後。
與此同時,本想找藉口離開此地的玄鬱卻被不少大臣擋著。
“宸王殿下人中龍鳳,連王妃也傾城姿色呀。”
“是啊是啊,宸王此番回來總算是了了陛下心願,臣的女兒已及笄,不知宸王殿下能否讓臣高攀一次啊?”
以飲酒慶祝歸國的理由,將玄鬱團團圍住,太尉柳值站在人群中,目送著魏旭蕭離開,垂首悄悄勾了勾唇。
上首的魏無徽也沒有在意旁人將關注點放在玄鬱身上,只看著殿外,轉了轉手上的扳指。
真是奇怪,為何她一走,五弟也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