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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隅的初見

細雨紛紛,如絲如縷,靜靜滋潤萬物。

石板小徑上,青苔微潤,玄鬱撐開紙傘,扭頭一看,只見女子擰著眉,垂首盯著裙襬,好似陷入沉思。

玄鬱頓時眉梢一挑,不覺揚了揚唇,上前兩步,將紙傘塞到楚雲瑤手中,隨即蹲下身子:“上來。”

楚雲瑤扭捏地撅了撅小嘴:“不太合適吧?萬一旁人看見了?”

玄鬱沒好氣地笑著看向楚雲瑤:“長公主怎的不給臣機會啊?”

怦然心動,待楚雲瑤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爬上了玄鬱的後背,為他小心翼翼撐著傘。

男子步履輕盈,腳下一踏,小徑上的水漬便輕而易舉濺溼鞋襪與衣襬。

細雨如詩,又似玉露。

玄鬱耳尖泛著紅,腳步不慌不忙,手也未曾移動分毫,生怕背上的輕盈摔落。

楚雲瑤環著玄鬱脖頸,一手撐著紙傘,聽著雨滴垂落的嘀嗒聲,不覺軟了性子,將頭埋在身下人脖頸處。

溫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玄鬱脖頸,讓人自耳朵到脖頸,處處都泛著紅。

玄鬱緊了緊抬著楚雲瑤雙腿的手,眼眸低垂,閃過一絲忍耐之色,邁步而去。

酒樓對面一隅之地,視窗大開,男子眼角的血紅淚痣閃了閃,赤紅色的狐狸面具泛著冷光,只露出一雙只待勾人剜心的上挑眼眸。

魏無徽支著下顎,懶洋洋往下一瞥,女子容貌傾城,盈盈笑意蓄在眸中,望向玄鬱的眼眸中情意綿綿。

女子笑意晏晏,幸福喜悅之情似要溢位一般,羞澀嫵媚,引人心醉神往。

魏無徽心尖無端一顫,似有什麼自腦海中生芽綻放,無名情緒洶湧澎湃。

眼神未曾移動分毫,魏無徽唇動了動,摩挲著下顎吐出三字:“楚雲瑤?”

身後女子一聽自己的主子對楚雲瑤感興趣,哪還能壓住自己的小心思:“主子可是看上了那楚雲瑤?那可是她的福氣,可要奴婢去安排?”

魏無徽收了笑,拾起杯盞緩緩偏頭:“別以為本宮不知你的心思,若是自作主張擾了本宮計劃,你還有幾條命?”

女子正是被魏無徽救下的錦珊郡主楚寧月,如今是北沅太子的侍女。

楚寧月聞言身軀一顫,跟在他身邊近兩月,她還未完全摸清他的脾性,可暴戾狠辣,便是他一如既往的作風。

她在他這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她無法立刻報仇,便只能等。

楚寧月腳下一軟當即跪下:“奴婢不敢。”

何人想得到昔日高高在上的郡主,如今顫顫巍巍跪在敵國太子腳邊磕求保全性命。

魏無徽眉梢一挑,毫不憐惜抬起楚寧月的頭,左右瞧了瞧,聲若寒冰,淡漠疏離。

“聽好了,本宮只讓你暗中打探公主府的訊息,別的,你還沒資格做。”

“明日起你不必貼身侍候本宮了,由落霜回來接替。”

楚寧月驚慌失措,搖搖頭試圖攥緊魏無徽衣角,卻被後者無情甩開。

“主子!主子,奴婢不敢自作主張了!奴婢離開主子還能做什麼呢!”

做魏無徽的貼身侍女,不用幹那等苦力活,日日瞧人眼色。

她好不容易才將落霜擠走,怎能讓她輕而易舉回來!

魏無徽冷哼一聲,微微用力一捏杯盞,那杯盞便破碎成好幾片:“你當本宮什麼都不知道?”

“你以為本宮的貼身之人誰都能當的?當日你陷害落霜,若非本宮示意,你那拙劣的演技又瞞的過誰的眼?”

楚寧月當即噤了聲,是她偷偷將魏無徽來到祁朝的訊息悄悄洩露出去,嫁禍給了落霜。

落霜跟在魏無徽十年,對其唯有對待恩人的崇敬與忠心,文武皆通。

她那會便好奇為何能輕而易舉取得魏無徽的信任,原是他們將她耍的團團轉。

楚寧月攥緊拳頭:“奴婢,遵命。”

————

玉芙宮

雲趙楠臉色慘白,任由淚水自眼眶滑落,沖天怨恨將雙眼映照得血腥通紅。

雲趙楠見紅,如今落了胎,想成為一人之下的皇太后已是遙不可及。

“我的皇子!到底是誰敢陷害我!”

楚雲瑤和玄鬱二人到場時,所有宮人顫顫巍巍跪在地上,宮妃悉數到齊,除了被禁足的路皇后。

麗貴妃掏出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淚,抽了抽鼻子:“怎會如此,婕妤妹妹的玉芙宮離我的黎樺宮那般近,這不就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陷害妹妹嗎!”

三言兩語,便想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楚雲瑤眼神微動,心中不由嗤笑幾分。

她還沒開始問呢,麗貴妃便這般急著跳出來,反觀旁人,無一不是一頭霧水。

如今宮裡宮外都聽從楚雲瑤的安排,此刻玉芙宮外還有不少官員坐著等待。

來前楚雲瑤和玄鬱已派人先行調查,如今春夜前來俯身耳語,她也總算得知了真相。

那驗毒的宮女也已經被扣在宮外,也算是個人證。

楚雲瑤坐在主位,指尖敲了敲桌案:“來人,把御醫給吾尋來。”

麗貴妃楚媚一聽楚雲瑤叫來御醫,當即心中咯噔一聲,拿著帕子擦淚的手一頓,不動聲色地起身退到一側。

“玉芙宮掌事嬤嬤何在?把那日皇后送來的賀禮取出來。”

掌事嬤嬤堪堪跪下,如今一聽那賀禮好似出了差錯,免不得嘆了口氣,還好那日她著人細心檢視,並無什麼毒藥。

她擔心自己被拖下水,得了個伺候主子不周的重罪。

“老奴這便去。”

箱子取來,重重置於地面,好似破開灰塵,隨即開啟盒子,琳琅滿目的金銀首飾擺放其中。

楚雲瑤微微擰眉,朝御醫點了點頭,後者會意,以絹布附手,拿起其中一支金釵細細端詳,又湊近聞了聞。

角落處,麗貴妃攥緊帕子,指尖都泛著白,足以窺見其有多用力。

“回長公主,這首飾並無下毒,唯有淡淡的荷花香氣,應是泡了荷花水。”

“荷花清新,其果實也可食用,對雲婕妤娘娘有孕而言並無差錯。”

雲趙楠一聽,當即瞪大了雙眼:“誰說的無礙!我從未告訴旁人我荷花過敏,若是食用果實,更是喘不上氣,不過半個時辰便會死去!”

御醫這下便無話可說,當初他照看著雲趙楠的龍胎,這主子可沒說自己對荷花過敏。

“微臣不知娘娘過敏,長公主,若是這般,那這賀禮便能置娘娘於死地。”

楚雲瑤的眼神逐漸玩味起來,她得到的訊息可沒有這泡了荷花水的問題,麗貴妃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怎能說不惡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