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素衣心神不寧,還是不大放心。
但陳太后堅持,她也沒轍。
她陪著陳太后走出太和殿,陳太后見她這緊張的模樣覺得好笑:“哀家先回了,你和皇帝也早點回鹹福宮歇著。”
“好,母后路上小心。”樓素衣應道。
陳太后正要上步輦時,卻突然有一個宮女冒失地衝了出來。
眾人都沒想到會有人衝撞鳳駕,樓素衣卻因為全程保持警惕,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把陳太后護在自己身後。
離得近的人只見寒光一閃,便看見樓素衣吃痛地捂住腹部。
慕容距離陳太后不遠,但遠沒有樓素衣的速度快,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樓素衣已經受了傷。
慕容極怒之下,一腳踹翻行刺的宮女。
宮女重重地摔倒在地,吉慶忙命人押下宮女。
慕容衝到樓素衣跟前,不敢碰她:“樓素衣,你怎麼樣了?”
樓素衣痛得臉容扭曲,她還能怎麼樣?快痛死了唄。
慕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陳太后最先反應過來,命人把樓素衣抬上步輦,快速回到鹹福宮,再請醫女幫樓素衣療傷。
因為冬天穿得厚,匕首並沒有刺得太深,只是些皮肉傷。
但樓素衣最近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以至於這點傷也疼得她呲牙裂齒。
慕容見她表情豐富,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方才他自己亂了方寸,瞬間想到的是樓素衣會不會死了……
幸虧有母后主持大局。
“忍一忍。”慕容語氣生硬地道。
“陛下被捅一刀看看,看能不能忍。”樓素衣沒好氣地道。
慕容見她生龍活虎的樣子,心裡的感受很複雜。
這時吉慶走進來,對慕容道:“方才行刺的宮女被扣下來了,是全福宮當差的宮女,名叫藍蘭。藍蘭交待,是惠妃娘娘在白天受辱,揚言要除去太后娘娘……”
陳太后聽後臉色陰沉:“皇帝,這就是你執意要冊封的妃嬪!今日若非素衣,哀家已命喪那個賤人的手裡!”
慕容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沒想到梁琬盈膽大包天,竟敢當眾行刺太后,而且還是除夕夜這麼重要的日子。
當下他便命人提審梁琬盈。
梁琬盈還沒到,樓素衣就被錦書攙扶著出來,慕容忙上前攙扶道:“你出來做甚?!”
都受傷了,她就不能躺著休息一會兒?
“我就是覺得這事有點古怪,想聽聽惠妃怎麼說。”樓素衣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眼下還好,畢竟也不是多重的傷。
但坐下的瞬間,還是扯痛了她的傷口。
慕容皺眉,卻也不忍苛責:“既然藍蘭已經交待,總歸就是事實,能有什麼古怪?”
惠妃與母后之間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惠妃會對母后起殺心是說得通的。
樓素衣卻道:“雖然惠妃不像是個聰慧的,但她想對付母后,沒必要鬧這麼大的陣仗。今天可是除夕,她欲謀害母后,為何非讓她的宮女當眾動手?”
慕容擰眉不語,畢竟樓素衣的話在理。
這時陳太后也出來,聽到樓素衣這話,不得不承認素衣的話有道理。
縱然梁氏再蠢,也不大可能蠢到這種地步。
雖然她確實想直接弄死梁琬盈,但不得不承認,此事確實有很多矛盾點。
不多時,梁琬盈被帶到了鹹福宮。
看到藍蘭的瞬間,她恨不能一刀捅死這個宮女,這分明是有人在全福宮安插了釘子,現在是想嫁禍於她。
可是藍蘭確實是在全福宮當差的,雖然只是二等宮女。
慕容冷眼看著梁琬盈,沉聲喝問:“惠妃,藍蘭交待你是指使她刺殺太后,你怎麼說?”
梁琬盈跪倒在地,連忙否認:“請陛下明鑑,給妾身一百個膽子,妾身也不敢刺殺太后娘娘……”
“不是的,分明是娘娘對墨蘭和玉蘭說要除去太后娘娘,奴婢才挺而走險,決定幫娘娘達成心願,娘娘不能不認賬啊!”一旁的藍蘭打斷梁琬盈的辯解,大聲說道。
梁琬盈臉色微變,沒想到藍蘭竟然聽到了自己和墨蘭、玉蘭的對話。
難不成藍蘭是對她太忠心,為了幫她才對陳太后出手?
但這個時候,她是萬萬不能承認此事的。
“惠妃,你果真說過此話?”陳太后臉色陰沉。
梁琬盈當然不能承認:“請太后娘娘明鑑,妾身未說過此等大逆不道的話,是這個賤婢栽髒嫁禍妾身,望陛下明鑑!”
陳太后看向慕容:“皇帝相信惠妃的話麼?”
“來人,拿下墨蘭和玉蘭,給朕好好審!”慕容淡聲下了一道口諭。
此意自是要對墨蘭和玉蘭用刑。
“不只是墨蘭和玉蘭要好好審,惠妃這個主事者也要好好審訊。”陳太后這時又道。
梁琬盈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陛下……”
“惠妃一併拿下,連夜審訊!”慕容沒有異議。
樓素衣有些意外,她以為慕容多少會對梁琬盈有點憐香惜玉,但她還是低估了皇帝的絕情。
藍蘭如果沒撒謊,那就是藍蘭聽到梁琬盈主僕的對話之後,想要討好梁琬盈才對陳太后下手,這樣是不是就說得通了?
但是換一個角度想,藍蘭能在這件事中得到什麼好處呢?
她這樣明目張膽行刺,這不是幫梁琬盈,反而是在害她,這似乎也是一個矛盾點。
再者,藍蘭的匕首是從哪裡來的?
今日進太和殿的所有人都會仔細檢查,不可能隨手攜帶匕首而不被人發現。
惠妃主僕全部拖下去後,樓素衣因為傷口疼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再琢磨這件事。
她被慕容打橫抱上了床,陳太后握著她的手道:“今日又是你為哀家擋了一刀,哀家於心不安啊。”
只有本能的反應才能讓素衣這麼快擋在她的跟前,這說明素衣很看重她。
樓素衣笑道:“母后莫多想,您可是宸兒最喜歡的皇祖母,可不能出半點差池。母后也是咱們這個家的頂樑柱,是北斗泰山,一定要好好的。我橫豎年輕,受點小傷,明日就好了。”
陳太后摸摸她的頭,心疼她的同時,心情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