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息。皇宮不比宮外好？在朕看來，同一片天空，宮內比宮外更藍。”慕容淡然啟唇。

樓素衣下意識看一下天空，暗忖這還不是同一片天空，怎麼可能更藍？

她很快又發現自己的動作很傻。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陛下休想唬弄我。”

她轉眸間，正對上慕容戲謔的眼神。

“在朕看來，你確實很好唬弄。”

吉慶豎起耳偷聽，主子這話突然就讓他想起當日請皇后娘娘進宮驅邪一事。

當時他就覺得陛下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只他也不敢胡亂揣測主子的心思，只知道陛下對皇后娘娘有那麼一點興趣，但沒有往更深層想。

此刻想起來，陛下那時候就佈下了桃色陷阱，只等皇后娘娘往下跳吧？不然也不會在皇后娘娘進宮才第五天便寵幸了。

樓素衣也想到當初自己被騙進宮一事，她悻悻地道：“我當初可沒想到陛下是這樣的人。”

她還不是沒有把慕容這張臉跟騙色這種事聯絡在一起嗎？

明明看起來像是正人君子，誰知他早就被她的美色傾倒，這隻能說明自己太美了，連慕容這種不近女色的男人也對她起了色心。

“朕是怎樣的人？”慕容淡聲問。

樓素衣暗忖難道她能說實話嗎？當初明明是他頂著一張正人君子的臉，打著讓她進宮驅邪的名目把她騙進宮。

“陛下表裡不一，反正當初我是被陛下騙了。”樓素衣輕哼。

不過她也不怪他就是了，因為他給了她這輩子最好的禮物，那就是他們的兒子。

慕容失笑：“那你可怨朕？”

樓素衣覺得這有必要說清楚：“我才不怨陛下。陛下待我好，母后也待我好，我還生下了這麼可愛的宸兒，現在的我可是人生贏家！”

她是多少人羨慕嫉妒的物件？

雖然當時她人是懵的，想不明白慕容為什麼會對自己下手。

是了，她現在可不可以問問他，他是不是在蓮花庵的時候就相中了她？那一回他去蓮花庵，還問她要不要進宮來著，不過當時她給拒絕了。

慕容唇角上揚，覺得他的皇后一如既往的容易滿足。只要有人對她好一些，她便知足。

樓素衣察覺到慕容的心情不錯，道出心中的疑問：“陛下是不是在蓮花庵的時候被我的美色誘惑了，才把我騙進宮？”

慕容臉上的笑意淡去：“你覺得自己有那麼美？”

樓素衣覺得慕容不會說話，他就不會順著她說，她確實美得讓他動了歪心思嗎？

她輕撇唇角：“我本來就很美！母后就不只一次說過，我美得讓她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慕容薄唇微掀：“皇后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其實母后只是慣會說好話？”

樓素衣這一來不大高興：“反正我長得好看這件事毋庸置疑。那陛下說實話吧，為何去年要把我騙進宮中？”

他作為皇帝，做出拐騙良家少女這種事都不會心痛嗎？慕容神色淡淡的：“想當年，你每次見到朕都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這句話掛在嘴邊，以至於朕一見到你就想起你救過朕這件事。當初在蓮花庵看你吃齋唸佛，又想起你素來喜歡大魚大肉，覺得你可憐，便想接你進宮過錦衣玉食的日子。”樓素衣仔細回想過往，她從前見慕容的次數其實不算多，但因為在樓家的日子有點難，她怕自己有朝一晶被肅寧伯當成棋子送給權貴當妾，便想著或許可以借慕容這個皇子的勢，避免自己落得這樣的結局。

是以每次見到慕容，她便有意讓他記住自己是他救命恩人的事。

不想效果還真有，而且還讓他記憶深刻。

“就這麼簡單？”樓素衣不太確定。

皇帝小子心思深，指不定她還有什麼利用價值才封她為後。可她兩袖清風，一無所有，他就算要騙她，她也沒有價值吧？

她仔細想了想，突然問道：“陛下不會是想追求長生不老之術吧？”

她六年前本該死了，卻突然間毫髮無損地回來，而且容顏未變，慕容會不會是覺得她會長生不老術，才給她一點甜頭嚐嚐？慕容以古怪的眼神看著樓素衣，這個女人想得真長遠。

“朕還沒昏庸到以為人可以長生不老。”慕容淡然啟唇。

樓素衣覺得這可未必。

人都有慾望，慕容當上了皇帝，享受到了權利的好處，難道就不想追求長生不老？她覺得沒有哪個皇帝不希望自己能永遠年輕，永壽無疆。

慕容看樓素衣懷疑的眼神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他也懶得再解釋。他的皇后想必是覺得她於他的價值是因為她可以長生不老？難道她沒發現自己生下宸兒後，身上的稚氣消失了不少，反而多了成熟女子的嫵媚氣息？

樓素衣倒也沒再繼續揪著這個話題不放。

馬車不多時便到了熱鬧的大街上，她掀開簾子偷瞄，越看越想下馬車逛逛。

但她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她是皇后，慕容是皇帝，雖然他們換了便服，但若有人想對慕容不利，在街上最好下手的地方。

她在心中感嘆，終還是沒開口。

慕容卻把她糾結的表情收入眼底：“朕陪你一起去街上走走。”

“陛下的安全最重要，宸兒也還小，我怕孩子和陛下遇到危險，還是算了吧。”樓素衣忍痛拒絕。

“無礙。”慕容說著率先抱著小慕宸下了馬車。

吉慶則攙扶樓素衣下馬車。

樓素衣看著熱鬧且充滿生活朝氣的大街，一時間有些感慨。

她死而復生一年多時間了，還是第一次站在熱鬧的街道上。

當年她跳入火海時，又如何料到自己還有今日？

感慨了一回世事無常，樓素衣緊張地看向周遭，發現他們身後有穿著便服的侍衛隨從，才稍稍安心。

前方傳來吆喝聲，她徵詢慕容的意見：“咱們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慕容卻淡聲道：“你在和誰說話？”

“當然是陛……”樓素衣倏地打住。

這可是在宮外，不能隨便稱呼陛下，以免招來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