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臉孔上的是面具。
流言比刀劍還鋒利。
金錢的腳下有太多的奴隸。
人心有多深不見底。
靈魂在逃亡無處去。
現實像車輪,我是隻螞蟻。
在人間,有誰活著不像是一場煉獄。
……
……
小旅館的樓下,這首《在人間》一直在迴圈播放,楊.晶晶就坐在小旅館的床上,地面的淚水已經凝成一灘水窪,到現在已經已經哭不出來。
昨晚韓取那一聲決然的槍響以後,就沒有什麼能挽回的了,炫目的紅色飈濺出來,辛南安看著都觸目驚心,而且辛南安從韓取的決然中看出來,也許打一開始韓取就沒想活下來。
韓取的這一聲槍響也讓那邊的警笛聲更近了,辛南安也沒法再去多想,直接扛起地上的楊.晶晶跑掉了,現在楊.晶晶還不能落到警方的手裡。
辛南安帶著楊.晶晶成功跑路,在一條暗巷裡辛南安收拾了身上的血跡,然後就帶著楊.晶晶到了一個小旅館開了一間房。
楊.晶晶是在凌晨時分醒來的,在看到身邊是辛南安而不是韓取以後,一下子就恐慌的想要尖叫,但是被辛南安及時止住,待到楊.晶晶漸漸平靜下來以後,辛南安就將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簡要的和楊.晶晶講了,沒有任何的隱瞞。
在辛南安講過所有的事情以後,楊.晶晶就沒有了任何言語,枯坐在床上流淚,一直做到日上中天。
這個過程中辛南安沒有打擾她,現在楊.晶晶需要時消化這些問題,而辛南安也需要梳理一下昨晚的事情。
昨晚最後關頭,韓取和辛南安說了一句你永遠不會知道答案的。
這句話裡其實有兩方面的理解,一來是可能指辛南安想要的那些關於背叛的答案,而是指的是辛南安想要找到的那些錢。
初時辛南安以為韓取說的是前者,但是現在仔細想一想,韓取應該說的是後者,但是這很可能是韓取對辛南安的一種干擾,想要辛南安以為那些錢已經被他轉移到了不可知的地方,他一死變都一了百了。
只是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就像昨晚辛南安說過的死人不可能要活人的錢,所以韓取的這種欲蓋彌彰,只能將線索指向楊.晶晶,這些錢也只可能留給楊.晶晶。
其實從昨天韓取的表現中也可以看到很多端倪,就像韓取明明有槍,但是到最後無奈的關頭才拿出來,而且殺死的還是自己,這就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他顧忌楊.晶晶的在場,他不想讓這些猙獰的事情和楊.晶晶有絲毫的沾染,他想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楊.晶晶清清白白做人,或者說想讓楊.晶晶和他們的孩子清清白白做人。
“這麼說,韓哥是死有餘辜?”就在辛南安思考著這些事情的時候,那邊有楊.晶晶的聲音傳過來,在這麼長久的沉默後,楊.晶晶終於開口了。
辛南安回頭,看向楊.晶晶,發現楊.晶晶那雙眼睛紅彤彤的盯著他。
“我不知道該怎麼定義這件事,但對他的身份而言確實是做錯了,只是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人已經死了。”辛南安開口,儘量保持語氣的輕柔,怕刺激到楊.晶晶,對於楊.晶晶辛南安是有所同情的,韓取一死百了,但是留下了一道很難的選擇題給楊.晶晶。
楊.晶晶的眼角再度蓄積起淚水,說:“韓哥是個警察,所以是我連累了他?”
楊.晶晶這雖然是種問句,但是表情卻是肯定,辛南安不明白為什麼一向看起來沒心沒肺不太聰明的楊.晶晶,在此時此刻會如此聰慧。韓取的一系列舉動,都是努力的在給楊.晶晶營造一些幻想,不想楊.晶晶揹負著許多沉重的東西度過餘生。
“不要想太多,每個人的選擇都是有多方面成因的,韓取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辛南安只能這樣說。
“是因為我的身份吧,我這樣墮落的女人,他是沒辦法用警察的身份娶我的,流言蜚語會殺死我們的,所以他就這樣……他就這樣……”到最後楊.晶晶再度泣不成聲,在這一刻楊.晶晶的思維銳利的可怕。
辛南安無言以對,也發現自己根本無從安慰。
許久,楊.晶晶才再度你平靜下來。
“你說你也是個警察?”楊.晶晶看向辛南安再問。
辛南安點點頭。
“我能相信你麼?”楊.晶晶問。
“我沒有必要騙你,如果不是我的身份,我們現在不會以這樣的方式對話,如果我是那個真的辛小爺,現在的方式必然簡單粗暴。”
“那你想在我這裡得到什麼?”楊.晶晶點點頭,接著再度一針見血。
辛南安長出一口氣,有些不想說,但還是說出口:“韓取在最後應該留給你一些東西,到現在你也該知道他留給你的是什麼了。”
“錢,很多的錢。”楊.晶晶面無表情的說。
“我想要那些錢?”
“你要來做什麼?”
“放長線釣大魚,完成韓取沒有完成的事情。”辛南安說著,看向楊.晶晶的眼睛說:“楊.晶晶,韓取做這許多事情,是想要讓你清白活在這世間的!”
“清白啊!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啊,他作個什麼勁兒啊!”楊.晶晶呻吟悲慟,但是已經哭不出眼淚來,接著蹣跚站起來,直接朝著屋外走去,說:“人都沒了,我要再多的錢有什麼用,不清白的錢我不要,都給你!”
辛南安看著楊.晶晶的背影,張張口但是最後卻沒有說出話來,韓取將一切都謀算到,將所有的路都鋪好,但是唯一沒有做到的就是要問一句楊.晶晶願不願意,所以在此刻,即便韓取先前已經做了那樣多的努力,結局還是來的如此輕易。
在韓取留給楊.晶晶的那個屋子裡,滿屋子的錢,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客廳裡。
很具有衝擊力,但是楊.晶晶坐進沙發裡,看著辛南安將這些錢裝箱,眼神裡沒有絲毫的貪念和慾望,那是種麻木到心如死灰的感覺。
在辛南安快要將錢裝完的時候,辛南安坐到了楊.晶晶的對面,指了指楊.晶晶的小腹問:“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韓哥真正姓什麼?”楊.晶晶只是反問。
“姓楊。”辛南安和紅線核實過韓取的身份。
楊.晶晶伸手摸了摸小腹,臉上終於恢復了一絲鮮活的氣息,說:“以後我們的孩子叫楊潔。”
其意不言自明瞭。
辛南安點點頭,心裡湧動起難言的情緒,接著從那些錢中拿出幾沓,放到了楊.晶晶的手裡。
楊.晶晶本能的拒絕,辛南安沒容她推回來,說:“在接下來的這段日子,你的生活可能會困難一段時間,你不需要你的孩子也需要,錢不多,省著點花,孩子大一點找份工作。接下來,會有警察到這裡將你保護起來直到案子結束,你不要亂走。”
說完這些,辛南安拖著所有的箱子開始向樓下搬運。
“喂,我孩子的父親是個警察吧?”楊.晶晶忽然在後面喊住辛南安。
“沒錯,是個優秀的人民警察,也是一個好父親。”辛南安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