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字面意思。”
見周北臣跟個紙老虎似的一戳就破，蔫了，曲墨度雙手環胸，冷豔地將眼神撇開，嫌棄看到面前這個垃圾，怕髒了眼睛。
看到這副場景，吳景秋的心沉了下去，周北臣強撐著的樣子不似做偽，兩人青梅竹馬多年，她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心虛。
“周北臣怎麼回事？”
見喜歡的女孩眼神凌厲地看著他，周北臣心裡的火氣徹底熄滅了，只剩下無盡的心虛。
他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要是說出來，要是說出來，吳景秋知道他差點害死陳星佑，肯定會氣得要跟他斷絕關係，要是不說……
曲墨度已經把事情擺在檯面上了，容不得他不說。進一步退一步都是一刀，他咬咬牙，索性說了出來。
“沒錯，昨天的小混混是我派去的……我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沒想要他死，真的，景秋你相信我……”
吳景秋聽了大怒，根本不聽他狡辯，不由分說給了周北臣另一個巴掌。
“周北臣，我看錯你了！”
冷冷留下這麼一句話，吳景秋獨自走進了教室。
臉上火辣辣的疼，左右都有手指印，周北臣卻不敢發火苦澀地低垂著頭。
“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道。
曲墨度冷笑，“殺人犯坐在牢裡的時候都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也抹殺不了你差一點殺人的事實！”
殺人犯……
嗡——
腦海中又浮現起血色的場景，到處都是血，粘稠又滑膩，快要蔓延到他腳邊了，濃厚的腥味飄散，令人作嘔。
曲墨度後面的話他聽不見了，他搖搖欲墜，連連向後倒退，好讓自己不沾染上那紅的發黑的血液。
倒退時，他差點摔倒只能撐著牆才能讓自己有個支點，勉強站著。
血液蔓延過來了，奇怪的是，他全身上下沒有受影響，急促的呼吸稍緩，似有預感，他顫抖著抬起手來——
血，手心裡都是血，如果陳星佑死了，那他就是劊子手！
想到陳星佑躺在地上鮮血橫流的樣子，他心臟猛然一跳，空氣變得稀薄他必須要大口喘息，才能讓自己不至於溺斃。
手在身上狠狠擦著，可是那鮮血怎麼都擦不掉，他跌跌撞撞跑進廁所，反覆清洗著自己的手。
冰冷的水讓他有了些理智，他索性緊閉雙眼，潑在臉上。
好一會兒，他才從那粘稠的記憶中回過神來。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前面的頭髮溼噠噠地往下滴，眼裡有渾濁的血絲，驚魂未定的樣子有些狼狽。
“……”
鈴鈴鈴——
上課的鈴聲響起。
甩了甩頭，他儘量不去想那些讓他恐懼的事情，抓起外套內的短袖將臉上的水珠擦乾，往外走去。
他家裡有錢，不需要努力就能過上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生活，所以老師早就不管他了，他徑直走進教室，坐到自己位置上。
這個期間，曲墨度怨恨的目光跟隨著他許久，最後瞪了他一眼，才嬌氣地將頭扭了回去，繼續聽課。
他看向身後的吳景秋，吳景秋卻在他回頭之前將視線瞥向窗外，不想理他。
“……”
抿了抿嘴，周北臣將頭埋在臂彎裡，獨自消化剛才的不舒服。
今天，曲墨度學得格外認真，將每個老師講的知識點全部都記了下來。
課餘時間，他拿出手機，從班級群裡點開陳星佑的頭像和個人資料，他的狀態是離線，想必昨天手機摔壞了，還沒有拿去修好。
手無意識地在螢幕上划著，遲遲點不下去那個按鈕。
“猶豫什麼呢，加好友呀。”
肩膀被輕輕拍了拍，曲墨度宛如受驚的動物，彈跳起來，嬌氣地“啊”了一聲。
“原來是你啊，嚇死我了，下次能不能不要這麼嚇人啊？我心臟承受能力有限。”曲墨度順了順自己的胸口，嗔了吳景秋一眼。
吳景秋笑道，“下次能不能不要這麼一驚一乍的，公共場合注意形象。”
曲墨度不雅地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嚇我，我能這樣麼？”
“哎，別岔開話題，想加人家陳星佑是吧？”吳景秋眨了眨眼，一副我已經看透了你的樣子。
“哈？”曲墨度心虛地將手機摁滅，塞進書包裡，眼神左顧右盼，“哪……哪有，我才不想加他。”
“嘶……心虛的樣子，很可疑哦？”吳景秋摸了摸下巴，眯著眼，一副早已看透的表情。
她突然撐著桌子，湊近曲墨度的臉，曲墨度被嚇得後仰，頭磕在了身後的牆上，頓時眼淚汪汪，“啊，好痛，你幹嘛，我對女人不感興趣。”
“放心，我對男同也不感興趣，不過你對陳星佑感興趣，不是嗎？”
吳景秋直視的眼神彷彿要把曲墨度看穿，“昨天你就不對勁了。”
彷彿被抓到了小尾巴，曲墨度不自在扭了扭，矢口否認，“沒有，他不是你喜歡的男人嘛，我不跟閨蜜搶男人。”
她當然喜歡陳星佑，所以才豁出去追他，只是他被人打到想要自殺，也是因為她，她的喜歡彷彿是他的負擔，會帶來不幸。
想到這裡，吳景秋眼神黯然。
昨天陳星佑對任何人的靠近都十分排斥，唯獨對曲墨度，彷彿曲墨度對他來說，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這樣的區別對待，讓她心中不免失望，她這段時間的追求，卻不及一個曲墨度來的重要。
“算了，我決定放棄他了。”吳景秋苦笑，站直了身體。
曲墨度皺眉，將吳景秋拉著坐下來，“為什麼？”
“沒什麼，累了。”吳景秋低頭，情緒也十分低沉，“周北臣差點害死他，我現在哪裡還有臉追他。”
“周北臣的錯，為什麼拿她的錯懲罰你自己？”曲墨度又恨恨地瞪了一眼周北臣。
“算啦，我放棄。”吳景秋抬起頭灑脫一笑。
曲墨度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背，以示安慰，吳景秋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什麼事。
“倒是你，喜歡的話……就上吧，別錯過了。”吳景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來轉過身去，她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雖然沒有自己表面那麼灑脫，但她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走到自己位置上，她又變回了那個驕傲的大小姐。
曲墨度看著吳景秋平靜如常的樣子，知道她確實要放下了，終於下定決心。
拿起手機，解鎖，摁下按鈕，接下來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