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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1章 小銅像

祁書宴的話把林深逗笑了,他只是搖搖頭,不再多說什麼,沿著樹木堆疊出來的陰影快速地往前走,一直到他靠近了之前看到的那個石制的牌坊,才慢慢停下了腳步。

田松傑悄然上前,不留痕跡地順著牌坊走進村落之中,眼睛掃了一圈之後,站直了自己的身子。

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極其普通又顯得略微有些落後的村子,跟他印象當中小時候接觸過的村落完全不一樣。

沒有兩層甚至更往上的樓房,不是鋼筋水泥鑄就的身體,放眼看過去都是一排排的一層平房。

房頂的瓦片上鋪著很多不確定是茅草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在大雨中只有如柱般的水流順著瓦片的凹陷往下流,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水簾洞。

屋門和窗戶都是木頭制的,窗子上面不是玻璃,更像是油紙。

田松傑眯著眼睛靠近了幾步,但因為光線太差實在是認不出來。

祁書宴也在這個時候伸長了脖子,他探出手去,輕輕觸控潮溼的石頭牌坊,然後沿著邊緣一步一步往裡挪,一直到他整個人都進入了村落的範圍內,村子裡依舊是一片漆黑,聽不到任何一點動靜。

村長家的所謂大房子一看就不是在這個地方,如果都是跟這些屋子一個規模的,那個年輕人也不會說是大房子了。

“深哥,屋子裡一定是有人的。”

田松傑稍稍提高音量說話的聲音,在雨夜之中迴盪,像是亂竄的陰風,讓祁書宴不自覺地縮了一下脖子。

林深聞言也往裡走了幾步,然後順著這個村落唯一一條道路朝兩側看,只有一條是往上的,另外一條跟他們的來時路一樣,看上去是朝山下走的。

“他們跑得這麼快嗎?這一下就誰都不在了?”祁書宴壓抑著的說話聲傳入林深的耳朵,然後轉頭就看到他朝著自己的方向挪了過來,“也不太對,就這山路還有大雨,現在想要下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全都躲在家裡面裝沒人,等著風波過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摸著自己的下巴思考,同時腳步也不停地跟在林深後面,沿著房子的後方朝繼續上山的方向走。

“看來他們對自己的防禦措施非常有信心啊,雖然下面已經亂得一塌糊塗了,但他們還是相信村子裡防禦怪物的工程是絕對有效的。”

“也許那些人被安排下去敲鐘,將怪物拉回原位,其實就是拖延時間呢?”林深說話的聲音很輕,他扒著房屋潮溼的牆體,沿著向上的道路仔細辨認,“他們相信村長家發出的一切決定,也相信事態會得到控制,至少在我看來這種信任方式已經超出常人的範疇了,畢竟要是真的感受到了危險,本能是很難控制的……”

祁書宴兩隻手扒著身旁的窗戶,將臉緩慢貼近窗邊的縫隙,能夠依稀感覺到裡面有溫熱的氣息在往外飄。

要真是人去樓空的話,這種狀況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而緊接著他和田松傑聽到的,就是混雜在雨中之中,像是在喃喃唸叨著什麼的聲音。

祁書宴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林深的袖子。

在林深回頭看他的時候,抿緊了嘴唇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一個勁兒地用眼神朝窗戶的方向看,田松傑也同時在點頭,指著窗縫的位置。

林深停下腳步,反身湊了過來。

這一下,三個人都聽到屋子裡面的聲音了。

那不是一個人的聲音,而是兩三個聲線不同的人微微錯開的呢喃聲。

漆黑的房間裡沒有點燈,所以也觀察不到人究竟在什麼位置,但從大小來看距離他們所在窗戶應該不遠。

祁書宴睜圓了眼睛,甩了甩腦袋上的雨水,用手指緊緊扣住木製的窗框用力掰了一下。

窗戶是上鎖的,只是輕微晃動了一下之後就恢復了原狀。

祁書宴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口氣,但他也並沒有就這樣放棄,而是用沾滿了雨水的潮溼手指,學著電視劇裡的模樣開始捅自己面前的窗戶紙。

沒想到真的有效,看似有張力和彈性的紙張溼了一塊之後,就被他給戳出來一個小洞。

然而祁書宴才剛剛朝裡看了一眼,就立刻將腦袋縮了回來,眉頭緩緩皺起,一副極其不舒服的表情。

田松傑藉著這個間隙也順著窟窿裡面一看,緊接著動作一頓,又扒著窗沿往前走了走。

他觀察的時間很久,跟祁書宴的反應簡直是天差地別。

“這裡的人都瘋了吧?”祁書宴彷彿自言自語般地說了一句,就立刻從原本的位置上讓開,彷彿再多感受一絲房子裡吹出來的熱風,都會讓他身體不適。

直到田松傑用同樣複雜的神情回過頭來,垂眸像是在思考什麼一樣,林深才眨了眨眼睛,自己靠了過去。

漆黑的屋子裡看到三個人影正面朝擺著東西的牆面,腦袋一下一下磕在身前的地上,虔誠的模樣讓人看了感覺有些過分詭異。

而他們正對著的方向,能辨認出是一張非常普通的木製桌子,上面似乎有香在燃。

香的後面是——

一具看起來像是金屬製的小小的身體,只不過那東西的動作並不像是常規看到過的佛像,也不像是林深他們之前見過的那些銅像碎塊拼成的縮小版。

他的兩條眉毛擰在了一起。

那更像是一個在什麼東西當中掙扎的孩子,最終鑄成銅像的姿勢明顯一看就沒有考慮過平衡,是被用支架和線給固定在那兒的。

以及這個小銅像後面,整面牆都貼滿的正在微微泛著紅光的奇怪符紙。

林深的記憶立刻就閃回到了那間擺放著銅製嘴巴的那個狹窄房間,同樣都是牆壁上貼滿了怪異的符紙,看不出上面畫著的如同鬼畫符一樣的東西究竟是起什麼作用的。

現在這些配合上不斷在它跟前像是機器一樣磕頭,嘴巴里唸叨著不知名東西的三人,也難怪祁書宴會覺得他們瘋了。

通道那頭的異狀他們沒有去管,即將要掙脫控制的怪物也沒有讓他們憂慮和害怕,他們只是跪在那裡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就好像只要這麼做一切就會平息下來一樣。

這不是常人,也不是神智正常的人該有的判斷,就算是山路泥濘就算是漆黑一片,不嘗試逃跑都不對勁。

林深想到這裡,心下忽地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於是伸手一拍祁書宴的肩膀,低聲道:“我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