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黎一口鮮血噴出,再也站不住,緩緩倒地。
玉屏元君妖嬈的眼眸,狂熱的盯著手中心臟,迫不及待的伸出舌輕輕舔舐,口中發出滿足的嘶吼。
韶黎跌倒在地,失去心臟的劇痛令她幾近昏厥過去,丹田處的元嬰及時散出靈力在她胸口的血洞處修補,但是畢竟一下子失去了心臟這樣重要的臟器,再多的靈力也無法一下子補充過來。
玉屏元君緊緊握著手中的心臟,只是這樣看著彷彿已無法滿足與她,心中叫囂的劇烈渴望,讓她張開口露出了尖尖的牙齒,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啊————”心臟離體但因為已是元嬰之體,韶黎的身體對那顆心臟仍有感知,被玉屏元君一口咬掉一大塊血肉的蝕骨痛楚令韶黎瞬間臉色青白,渾身抽搐,冷汗浸透,痛吼出聲。
玉屏元君聽著她的痛吼,似乎十分滿足,低低的笑著,待要張口再咬下去,天邊劃過無數道流光,一聲厲吼傳來,“孽畜爾敢!”
月卿殷頃刻間落在韶黎身邊,摟住她疼的不住抽搐的身體,俊眸中厲色盡顯,一道靈光打去,立刻將玉屏元君劈的翻倒在地,不住的哀嚎。
月卿殷緊緊摟住幾近昏厥的韶黎,手一招便將韶黎的心臟從蕭璃雪的手中奪來,口中默唸法訣,無數道靈光從月卿殷體內溢位,灌入那破損的心臟中,不過片刻,心臟便已被修補的宛若新生,月卿殷小心翼翼的將心臟移入韶黎胸口,手指翻飛,靈決不斷打入,不多時,韶黎的胸口已經完好如初。
韶黎此刻臉色蒼白髮青,印堂處更有黑氣翻湧,月卿殷手指翻飛,靈訣不斷,雖然修補好了韶黎的心臟,但是那股魔氣卻難以一下子從韶黎元神中拔出,令她此刻沉沉昏睡。
月卿殷輕柔的摟著她,望著滿臉滿身血汙狼狽不堪的韶黎,心中鈍痛不已,眼見遲遲無法將韶黎體內的魔氣拔出,他索性閉眸將自己的元神抽出,湧入韶黎識海之中。
那股盤亙在韶黎識海之中的魔氣,見到又湧來一股比韶黎的元神還要精純強大的元神之力,貪婪的追逐過去,籠罩其上。
月卿殷見機立刻將元神收回,那股魔氣亦隨之入了他的識海,頓時,俊美的臉頰微微蒼白。
韶黎此刻也緩緩清醒過來,見到面色蒼白摟抱著他的月卿殷,再轉頭望著地上不住抽搐的玉屏元君,便已明白,方才危急時刻是月卿殷及時趕到救了她。
伸手撫摸月卿殷蒼白的俊臉,“卿殷你的臉色怎地如此蒼白,是不是為我耗費了太多了靈力?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月卿殷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手指一揮,一道清塵訣打入韶黎體內,頓時滿身血汙消失不見,韶黎一身清爽。
傷愈的韶黎從月卿殷懷中緩緩坐起,看著周圍陸續趕來的宗門長老和掌門凌霄道尊,有些驚訝,“卿殷,你們這是……”
月卿殷依舊摟著她不放手,“無事,玉屏元君便是此前在宗門內肆虐的魔修,我們走吧,自有掌教會處理她。”
“好。”
韶黎淡淡的瞟了眼被長老們用縛仙索綁縛住不斷在地上哀嚎的玉屏元君,又看了看滿臉厲色的掌教凌霄道尊,美眸中流光一閃,隨即便被垂下的長睫蓋住,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兩人回到漓寰殿中,韶黎疑惑的望著月卿殷,“卿殷,你之前不是同長老們出宗辦事去了,這麼快就回來了?”
月卿殷緩緩而立,淡淡道:“本尊與諸位長老,本就是為了找出隱藏在宗門內的魔修,而假裝離開,並未走出多遠。”
“原來如此。”韶黎瞭然,其實就是根本沒出宗門,故意造成宗門高階修士都有事匆忙離開的假象,好讓那個魔物放下警惕,顯露身形。
韶黎下意識的撫了撫心臟處,彷彿剛才被利爪剜心的痛楚還未消弭。
“怎麼了,是不是胸口還痛,我看看。”
月卿殷皺著俊眉,俊臉上皆是緊張心疼的神色,韶黎望著他蒼白的俊顏垂下了眼眸,他是真的如此心疼我麼……
韶黎抬頭衝他笑笑,“沒事,不疼,就是有些不敢置信,想想方才我的心臟居然就這樣輕易被那魔物從胸膛中剜出,總覺著有些不舒坦。”
月卿殷聞言臉色一白,摟的韶黎越發緊,“對不起阿黎,我來的遲了。”
“沒事,我們修士遇險還不是常有的事,無礙的。”
“阿黎你放心,玉屏元君既然成了魔修,掌教和長老們必不會放過她,本尊定會替你報這剜心之仇。”
“好。”韶黎靠在月卿殷溫暖的懷中,低低的應著,長睫垂下斂住眸色。
翌日,執法殿中人頭攢動,皆是來看被縛的魔修伏誅的,韶黎朝著四周望了一眼,見師尊晴然元君赫然在座,便朝著晴然元君望去。
但見晴然元君一臉擔憂的回望著她,想來是之前她被那魔物剜心之事,師尊已知曉了,便安撫的朝她笑笑,表明自己無礙,隨即轉頭望向玉屏元君……
此刻的玉屏元君已無往日高高在上、驕傲矜貴的模樣,宮裝褶皺,臉色憔悴,被綁縛在困魔臺上,不斷的用期待的眸光掃過掌門凌霄道尊,而當她看到凌霄道尊掃來的眸光時,激動的不斷掙扎……
執法長老在一旁緩緩道出玉屏元君的罪行,包括韶黎在內,一共傷了天禧宗二十多位弟子,其中大半為女弟子,而韶黎是唯一一個從她手中存活下來的。
周圍無數弟子望著韶黎的身影,議論紛紛,有感嘆,有憐惜,更有崇拜,都在說是韶黎以身誘魔,差點被吞了心臟的事,都道有這樣大義的元嬰長老乃是宗門之福。
韶黎沒有料到,她此番動作會有如此大的收穫,想想當時到場的不過幾位長老,掌門凌霄道尊定是不會替她說好話,長老們也不會多此一舉,那麼,此事便是月卿殷所為了。
想著便朝月卿殷望去,只見他依舊清冷高貴一臉淡然的坐在那裡,見她望去,便朝她微微勾唇,只這淡淡一笑,便已傾城風華。
月卿殷的眼神告訴她,她曾經在玉屏元君那裡受的委屈,他都會替她一一討回來,韶黎心中一暖,望著他的眼眸中便帶出些許笑意。
此刻被綁縛在大殿中央的玉屏元君周身黑氣四溢,當她看到韶黎與月卿殷兩人眉目傳情之時,便越發控制不住的魔氣暴漲。
頓時令捆著她的縛魔鎖靈光四溢,縛魔鎖深深嵌入她的皮肉之中,引來她的慘嚎。
玉屏元君轉而望向凌霄道尊,“師兄、師兄救我啊,我是冤枉的。”
“玉屏,你放肆————”凌霄道尊微怒的嗓音傳來,玉屏元君滿臉淚痕,
“師兄,求你了,救救我,你我多年……無論怎樣,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
“玉屏,你既已入魔,那天禧宗便再留不得你,何來的情分可言?”凌霄道尊不為所動冷冷的道。
“哈哈……三百年啊,整整三百年的陪伴,便是冰塊都能捂化了吧,而我如今卻只換來你的一句毫無情分,哈哈哈……..”
玉屏元君突然癲狂的笑著,哪怕周身被縛魔鎖割的血肉模糊,她也毫不在意,徑自笑的前仰後合,令身上的傷勢再度擴大,周身翻騰的黑霧也越發的濃密。
“眼下魔氣已完全侵蝕了玉屏的神智,她已完全入魔,本尊亦無法可施,速速請出執法堂長老降妖除魔。”凌霄道尊冷冷的道。
“凌霄,你這個狠心薄情的男人,在你的眼裡,除了你的晴然師妹,任何人都得不到你的半點真心和憐惜,哪怕是我們的孩兒,哈哈哈……”
“住口,玉屏元君入魔已深,執法長老何在,還不速速將她拿下!”
凌霄道尊臉色越發冰寒,直勾勾的盯著玉屏元君,玉屏元君被他這麼一瞪,頓時身子一軟,委頓了下來,再無之前的兇戾……
天心宗的夙陽道君搖了搖羽扇緩緩開口,“難得凌霄道尊大義,但看這魔修的樣子,分明已是入魔好些個年頭了,也不知潛伏在天禧宗內究竟有何目的。”
此話一出,在座的各宗門修士望著凌霄道尊的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起來。
凌霄道尊面色一緊,立刻示意執法長老上前,誅殺玉屏元君。
而玉屏元君則絕望的盯著他,身體微微顫抖,彷彿不敢置信一般,就那樣死死的盯著凌霄道尊。
韶黎抬頭朝著刑臺上,神色狼狽的玉屏元君挑釁的勾唇一笑,她的座位正對著她,自然是知道以怎樣的表情,更能刺激這位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長老,更遑論此刻她魔氣纏身,早就無法冷靜的控制自己的心緒了。
頓時,玉屏元君看到韶黎嘲諷的笑容立刻激動起來,眼眸腥紅,瘋魔般不斷地叫嚷起來,
“晴然、晴然你這個賤人,憑什麼你總是高高在上,享盡了榮華,凌霄對你這般情深,我為他付出了那麼多,為他斂了魔氣安心做個人修,也換不來他的一絲真心。為什麼,為什麼?璃雪啊,我的女兒啊,你死的那麼慘,但你的父親卻從來不為你做主啊,任由那個賤人殺了你啊…….天道不公,我要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眼見玉屏元君神志不清,已然胡言亂語,醜態百出,掌門凌霄道尊未免她說出更多令他不堪的話來,便立刻給執法長老示意讓他行刑。
執法長老會意,立即動手。
道道法訣打入玉屏元君身下陣法之中,片刻,陣法中燃起熊熊大火,紅蓮業火,可化盡天下萬物的佛火,對於玉屏元君這樣的魔物簡直是剋星。
不過片刻便將玉屏元君灼燒的不斷嘶吼痛叫,聲音淒厲尖銳……
“啊————凌霄,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男人,一夜夫妻百日恩啊,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啊,那年你把我帶回宗門時,你曾說過會對我負責的,如今你為何食言,凌霄你個負心薄倖的無心人…….”
誅魔陣法裡頭用的火除了剛才的紅蓮業火,還有一縷三味真火,不僅克魔,還會令隱藏的魔性激發出來。
此刻,陣法裡的玉屏元君漸漸承受不住兩種業火的灼燒,被燒的面目全非,身上衣裙皆毀,凌亂不堪,黑氣繚繞,引得陣法中的三味真火燃的更加旺盛。
玉屏元君不顧渾身灼燒的疼痛,淒厲的哀嚎,“凌霄,我們曾經那樣的恩愛,還生下了阿雪啊,你也是那般的喜歡她,我們曾經有過那麼多的歡愉,你怎麼全都忘了!我愛你啊,你也曾為我動過心的對不對,我是你的玉屏啊,蕭郎、蕭郎求求你放過我吧——————”
玉屏元君在業火中拼命的掙扎,無奈如此強大的誅魔陣法一經啟動,不將魔物燃盡是不會停止的。
首座上的凌霄道尊,此刻的臉色已隨著玉屏元君越喊越淒厲的話語,青黑一片。
他無比
白皙的肌膚漸漸變的粗糲,身形變得高大,臉孔比之前更顯妖嬈豔麗,身形前凸後翹,豐滿至極,額跡漸漸長出一支獨角……
“魔族————”
大殿中響起一片驚呼聲,玉屏元君魔族的身份在三味真火的燃燒下漸露真顏,只見她此刻靈氣已盡,身上的魔氣拼命暴漲,頭上那隻犄角長的越發頎長,外貌亦從人類的軀殼褪去,膚色黝黑,身材高挑,前凸後翹,身上還隱約長有鱗片。
“這玉屏元君,竟然是魔族的魔君————”
四周喧譁聲一片,此刻玉屏元君的模樣,驚的在座的各宗長老們紛紛失態的從座位上站起。
若說一個魔修出現在天禧宗還情有可原,本來天禧宗請了玄雲界各宗各派來觀摩此次除魔大典,是為了長臉,顯示如今天禧宗的實力強大的不輸其他三大門派,輕易便擒住了魔修。
然而,如今卻發現竟然有一個魔族出現在宗門中,且還隱藏至深,與掌教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這下炫耀不成反被打臉,天禧宗的長老們臉色青黑一片,心中氣苦不已。
太上大長老臉色忿恨,“凌霄,待會兒大典結束後自去刑法堂受罰!”
“弟子遵命。”凌霄道尊臉色頓時一片頹然,然而噩運還沒有放過他,誅魔陣法中的玉屏元君因周身魔氣暴漲竟然一把扯斷了縛縛魔鎖,狠狠的瞪著此刻臉色灰敗、身形僵硬如石像的凌霄道尊。
幾個起落便跳出了誅魔陣法,聲音沙啞粗糲,“天禧宗,凌霄,人族修士,我魔族魔君玉姬在此發誓,此仇不報,絕不罷休!”
說完,她祭出一隻龐大的黑色魔怪載著她快速遁走,周圍的修士們紛紛起身亮出武器追了上去……
“不能讓她跑了,誅了她,誅了這魔族————”
天禧宗的長老們也紛紛起身緊隨而去,只留下太上大長老巋然不動的坐在那裡,滿臉冷肅,“來人,將凌霄給我拿下!”
又朝剩下的各派修士道:“宗門不幸,讓諸位見笑,我宗需要清理門戶,還請諸位道友海涵,速速離去。”
各派修士們本來還想落井下石一番,但見大長老周身氣機暴漲,渡劫境大修士的威壓隱隱席捲而來豈是吃素的,況且他們宗門的高階修士都去追趕那魔君去了,他們這些低階修士還是識相的趕緊走人為好。
不消片刻,大殿上便空曠起來,連天禧宗本宗的修士們也紛紛避走,唯恐惹了自家老祖生氣,殃及池魚。
太上大長老冷淡的望著癱坐在地上的凌霄道尊,
“凌霄,你太讓老夫失望,身為一宗之長竟敢徇私將魔族隱藏在本門中,還敢同那魔女生了孩子,簡直是大逆不道,其罪已同叛宗,當誅!
算了,也勿需刑法堂出手,便由老夫親自送你一程吧,也不枉我們師徒一場。”
說完,大長老手指翻飛,一道道靈光打向凌霄道尊,凌霄道尊委頓在地、一動不動的承受著,只痴痴的望著晴然元君,漸漸的身影淺淡,如灰飛般漸漸地消散在這廣袤的天地間。
晴然元君巋然不動,只擔憂的望著韶黎,得到韶黎安撫的微笑,便安然的坐在那裡,再無其他表情。
至此,一場除魔鬧劇酣然落幕,知法犯法的天禧宗掌門被斬除,韶黎垂下眼眸,嘴角似隱隱有絲笑意,多年壓抑的怨氣,一朝得除,痛快!
此後多日,柔月峰晴然元君的洞府之中————
韶黎歉然的望著晴然元君,“師尊,讓您為難了,凌霄道尊他,畢竟是您的師兄。”
晴然元君聞言淡淡一笑,“阿雪你記住,在這殘酷的修真界,同門之誼只是笑話,如若那日是我入魔,掌門師兄亦會立時將我打入無間地獄,令我灰飛煙滅,絕不會容情。
所以,你無須愧疚。對本君來說,這世上除了修煉,便是你最為重要,只要你安好,無論你要做什麼,師尊都會傾其所能的幫你,這天底下除了你以外,其他的都不重要。”
晴然元君打斷韶黎話語,神色溫柔的望著她。
“師尊————”韶黎心中大慟,只紅了眼眶乖巧的依偎在晴然元君懷中。
“師尊,此番動作,只怕已引得長老們注意,尤其是太上大長老,他的愛徒凌霄道尊被我們逼得不得不親手毀去,只怕會記恨我們。不如師尊找個機會去雪淵海避避吧,鮫人王他定會護你……”
“阿雪,我不能走,至少在這個節骨眼上決不能走。
一來,你還在這裡,要你一人對抗整個宗門我怎麼放心的下。
二來,我若是一走,大長老他們立刻就會發現你的計劃,你會功虧一簣。
如今你的計劃不過剛剛開了個頭,雖然順利的將玉屏、凌霄等人除去,但是並不能解除你現有的危機。
所以,為師必須留下幫你。好了,勿需多說,如今只有為師這洞府中絕對安全,我來替你護法,你快些將那身外化身祭煉完成,今日之事一出,長老們只怕會盯你盯的更緊,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要儘快……”
韶黎聞言眼眶一紅,“是,師尊。”
韶黎當即盤膝而坐,收斂心神,進入樹母小世界中,靈樨早已笑意盈盈的出現在她身旁。
韶黎將元神分出兩股,拿出冥蠶絲用魂力祭出法訣快速織將起來。
漸漸的,憑空出現一個透明的元神,從頭髮開始,頭顱…脖頸…上半身….下半身……
一個同韶黎一模一樣的魂魄懸浮在半空中,韶黎將她打入由天魂木煉成的分身之中,忍著噬骨錐心的痛楚,再將元神分裂出一絲,投入到這具剛剛織就的魂魄之中,至此,這魂衣才算真正活了過來,成為了她那分身之中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