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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習慣性勝利

聲音落下的瞬間,路依依甚至來不及思考這“堅持到最後”意味著什麼,離她最近的那個眼中燃燒著戰意、肌肉緊繃的男孩,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像出膛的炮彈般,猛地朝她衝了過來!拳頭帶著破風聲,目標直指她的面門!

身體,比思維更快地做出了反應。

路依依甚至沒有“想”要躲閃。在那個男孩啟動的剎那,她的視線已經捕捉到他重心前傾時左肩那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下沉。一種近乎本能的、冰冷而精確的計算瞬間在她腦中完成——速度,角度,力量軌跡。她的右腳尖幾乎在同一時間向左側滑出半步,身體如同被風吹拂的柳枝般,以一個極小卻極其高效的弧度向後微仰。那飽含力量和憤怒的拳頭,帶著一股腥風,擦著她的鼻尖呼嘯而過,只捲動了她額前幾縷髮絲。

她甚至沒有看那個因為全力一擊落空而踉蹌前撲的男孩。她的全部感官,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已經鎖定了另外兩個方向——一個矮個子身影正悄無聲息地試圖繞到她側後方,而那個先前流露出畏懼的短髮女孩,此刻眼中也閃過一絲狠厲,正配合著正面那個男孩,從另一側包抄過來!

戰鬥,或者更準確地說,生存的本能,在這冰冷的鋼鐵牢籠中,瞬間被點燃。路依依那小小的身體微微下沉,重心穩固,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所有困惑和試圖溝通的念頭被瞬間凍結、驅散,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和……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狩獵般的銳利。打好關係的幻想,在第一個拳頭揮來的瞬間,就被徹底粉碎了。

這“選將臺”上,只有獵物和獵手。而她,似乎早已在別人的認知裡,被釘在了獵手的位置上。

三個身影帶著絕望的瘋狂撲來。

路依依動了。

迎著衝撞的蠻牛,她側身切入,掌根如同鐵錘,精準狠厲地砸在對方喉結下方。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伴著窒息般的嗬嗬聲,那龐大的身軀瞬間癱軟如泥。

矮個子的鬼爪抓向膝窩,她支撐腿穩如磐石,另一條腿毒蛇般撩起,鞋底帶著金屬鑲邊狠狠踹在對方手腕。咔嚓脆響,矮個子抱著扭曲的手腕慘嚎翻滾。

短髮女孩的掃腿帶著惡風襲來。路依依重心詭異地一沉一擰,避過的同時欺身切入,手肘化作攻城錘,帶著全身的力量狠狠撞在女孩的肋下。悶響伴隨著骨骼斷裂的呻吟,女孩如同破布袋般被砸飛出去,撞在冰冷的合金壁上滑落,蜷縮嘔血。

不過呼吸之間。三個身影徹底沉寂,只剩下痛苦的抽搐和壓抑的哀鳴。

沒有憐憫,沒有猶豫,甚至沒有一絲屬於孩童的驚懼或興奮。只有一種純粹的、近乎漠然的確認:威脅解除。

她的心態,在剛才那行雲流水、精準到冷酷的殺戮本能中,發生了微妙而徹底的蛻變。那些畏懼的、仇恨的、帶著貪婪撲上來的身影,在她眼中不再是“人”,甚至不再是“同伴”或“敵人”。

他們只是……障礙。

是這冰冷“選將臺”上,製造噪音、製造麻煩、阻礙她“堅持到最後”的障礙物。

打倒他們。

讓他們安靜。

讓他們滾回自己該去的地方——無論是冰冷的角落,還是醫務室,或者……更深的黑暗。

冰冷視線掃過全場,落在另一角。一個沉默的男生剛剛直起身,腳下躺著三個身影。他察覺到路依依的目光,毫不猶豫地舉起雙手:“我投降。”

路依依看著他清晰的動作,聽著他平穩的聲音,眼神裡沒有波瀾,只是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規則很清楚:堅持到最後,唯有一人站立。

投降?口頭認輸?在“選將臺”的鐵則下,這毫無意義。他依然站著,是障礙。

然而——

“咔噠…嘶…” 她來時那扇厚重合金門,竟應聲滑開,露出後方昏暗的通道。

門開了?

路依依的思維甚至來不及產生完整的疑問,身體的本能已經驅動她邁步走向那唯一的出口。靴底叩擊冰冷地面,發出清晰的迴響。

規則被觸發了?站著的明明還有兩人——她和那個投降者。

一步,兩步。腳尖即將踏入通道的陰影。一股源自本能的、冰冷的警覺,如同毒蛇般驟然纏緊她的脊椎!

不對!

規則是絕對的:必須只剩一人站立! 那個男生只是舉手投降,他依然站在那裡,甚至沒有受傷!門憑什麼開?

她的腳步瞬間凝固,如同焊死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身後,只有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

她極其緩慢地、如同生鏽的機械般側過頭,清點場上的人。

七個!地上正好躺著七個痛苦的身影!

站著的,只剩下她路依依一人!

那個男生呢?那個剛剛還清晰無比地站在對面、舉手投降的男生呢?他消失了!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抹去!沒有腳步聲,沒有光影波動,沒有空氣的擾動,沒有任何痕跡!彷彿剛才那清晰的舉手動作、平穩的投降宣言、甚至他腳下的三個“戰果”,都只是這片冰冷鋼鐵牢籠中一個短暫而詭異的幻覺!

取而代之的,是那個角落陌生的傷者!一個穿著同樣灰色衣褲的孩子,抱著那條扭曲得不成樣子的腿。他的臉埋在陰影裡,但路依依無比確定,這絕不是那個向她投降的男孩。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瞬間凍結了路依依的血液。那開啟的通道入口,此刻望去,幽深得如同通往某個巨大怪物的食道。

規則……被“遵守”了。

在上方的觀察者眼中,地上正好七人倒下,無法站立。

站著的,只有她l-611一人。

門,理所當然地開了。

但只有她知道真相:有一個完全沒有受傷、甚至主動宣佈退出戰鬥的人,就在她眼皮底下,被“消失”了。而一個陌生的、重傷的“失敗者”,被憑空“填補”進了這個位置。

路依依不願再想,一步踏入通道的陰影,身後沉重的合金門如同巨獸的獠牙,無聲而迅疾地合攏,將鬥獸籠內的血腥、呻吟和那個令人不寒而慄的謎團徹底隔絕。冰冷的金屬撞擊聲在幽暗的通道里迴盪,最終歸於死寂。

通道內光線昏暗,只有牆壁高處嵌著的幾盞應急燈,散發著幽幽的慘綠色冷光,勉強勾勒出前方蜿蜒的路徑。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鐵鏽味,還有一種……淡淡的、彷彿被強力清潔劑反覆沖刷也未能完全掩蓋的、陳舊的血腥氣。

她向前走著,靴底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發出單調的迴響。

腳步的節奏,無需思考。在某個不起眼的岔口,她的腳尖自然地向左偏移,避開了一處地面微小的凹陷。前方通道的弧度,她似乎早已瞭然於胸,身體提前做好了適應彎道的準備。甚至空氣中那股消毒水混合血腥的、令人作嘔的氣味,此刻聞起來,竟帶著一種詭異的……習慣感。

贏過很多次了。

難怪食堂裡那些孩子眼中是那樣深刻的畏懼和仇恨。

難怪在“選將臺”上,那些撲上來的身影,眼神裡除了絕望的瘋狂,還有揮之不去的、如同面對天敵般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