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車門在氣閥聲中緩緩滑開，路依依扶著門框踉蹌邁出，額角的碎髮被冷汗粘在面板上。隧道里瀰漫的焦糊味讓她皺起眉頭，剛想抬手揉太陽穴，卻在看見夏彌時突然愣住，“夏彌？” 她的聲音還帶著暈車的暈眩感，“你們……”

“先別過來！” 夏彌的警告被隧道頂部墜落的碎石打斷。路依依順著她的目光轉頭，瞳孔猛地收縮 —— 楚子航半跪在二十米外的鐵軌上，作戰服肩部已經撕裂，露出的面板爬滿蛛網狀的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隨著呼吸明滅，宛如活物在血管下蠕動。

“師兄？”依依的喉嚨發緊，腳步不由自主地後退。更讓她脊椎發寒的是，隧道兩側的牆面正在緩慢變形 —— 原本平滑的混凝土層裂開蛛網狀的縫隙，露出下方流動的金色紋路，那些紋路如同巨大生物的神經，正順著牆面爬向穹頂。她終於意識到剛才看見的 “牆面蠕動”，是某種龐然大物覺醒時的呼吸。

“這是…… 什麼？” 她的低語被金屬扭曲的轟鳴掩蓋，她終於看清隧道深處升起的龐然大物 —— 那是由岩石、地鐵殘骸與鋼筋混凝土構成的巨龍。這不是凡力能夠對抗的存在，這是足以碾碎整個城市的天災。

路依依望著那由鋼筋與岩石構成的龐然大物，喉間泛起苦澀 —— 這分明是神話中才存在的怪物，比她在尼伯龍根見過的任何古龍標本都要龐大恐怖。“難、難道這就是大地與山之王？”

“錯啦，這才不是大地與山之王。”耳機裡突然響起的少年音清亮如水晶，不帶一絲雜音，清晰得詭異 —— 彷彿說話者就貼在她左耳邊，溫熱的呼吸都能拂動耳發。

“真正的龍王才不是這種用各種建築垃圾堆出來的冒牌龍，這樣的冒牌貨在真正的龍王面前只能被粉碎。”小魔鬼語氣輕鬆，雖然是在用耳機與她交流，但是似乎對現場的情況瞭如指掌，他該不會就在這裡的某處吧？

路依依屏住呼吸，目光在隧道內快速掃過 —— 左側是翻倒的地鐵車廂，右側是剝落牆皮的混凝土柱，遠處除了楚子航與夏彌再無其他活物。岩石巨龍的低吟突然變調，彷彿某種精密儀器進入校準階段。路依依看見它周身的巖塊正在重新排列，原本粗糙的體表逐漸平滑，地鐵殘骸的金屬框架扭曲成複雜的菱形紋路，如同給巨龍披上了流動的鎧甲。最駭人的是那雙瞳孔，原本的巨眼正在凝結成固態黑金。

“它就要成型了，小依依，你不做的什麼嘛？”路鳴澤戲謔地開口。

“我能做什麼？”路依依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饕餮，這把刀恐怕連在這樣的“冒牌貨”的身上留痕都難吧？給它當牙籤都會嫌小吧？她甚至能想象刀鋒砍在岩石鱗片上迸出火星、自己被氣浪掀飛的場景。

路依依很想給學院那邊發個訊息，起碼把這個龐然大物的存在告知學院，讓他們把這東西處理了，這樣不會造成更大的危害。可是這個鬼地方完全沒有訊號，根本發不出去。

等等，沒有訊號，那為什麼路鳴澤給自己的藍芽耳機還能用？突然，她的手指頓在左耳的藍芽耳機上，耳機裡傳來的少年音卻鮮活靈動，彷彿帶著溫度。路依依猛地扯下耳機，反覆檢視黑色外殼，沒有任何介面、沒有指示燈，卻在重新戴上的瞬間，聽見路鳴澤愉悅的輕笑：“在研究我的‘黑科技’？”

“為什麼這裡沒訊號，你卻能……”

“因為我是魔鬼啊。” 少年截斷她的話，聲音突然近在咫尺，路依依甚至錯覺有冰涼的呼吸掃過耳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呼風喚雨驅雷掣電，這些對我來說，不過是飯後甜點般的小把戲。” 光聽聲音，路依依都能想到他得意的表情，“當然，想享受魔鬼的服務，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 四分之一靈魂，童叟無欺。”

“你這根本是強盜交易！四分之一靈魂？誰知道失去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路依依咬牙。

“這麼說太傷感情了。”路鳴澤的語氣裡聽不出一點傷心，“你看，楚子航師兄的暴血已經進入失控階段，再拖下去他會變成失去意識的殺戮機器；夏彌小姐的風王之瞳快枯竭了，下一波攻擊她可能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他頓了頓，“而我，只是個好心給你遞救生圈的商人哦。”

路依依的目光掃過遠處的戰場，楚子航身上的暴血痕跡已經相當顯眼了，說他下一秒就開始死侍化都有可能，夏彌額角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顯然情況也不容樂觀。巨龍的鱗片排列愈發緊密，金屬紋路閃爍著危險的幽光，正低頭注視著這三個渺小的獵物。

“我……”

“好了，不開玩笑了。”路鳴澤的語氣突然認真起來，“我既然把你引到這裡，讓你在這裡尋找真相，那我就不會食言。現在聽我的，開始暴血，一直開下去。”

“暴血？如果不控制一直開下去，很容易失控的。”路依依對這項禁忌之術現在還是有了一定了解。

“現在不開，等它徹底成型，整個城市都會陪葬！” 路鳴澤嚴肅地說，“你以為我帶你來是過家家？看看你師兄！他早就燃燒著生命在戰鬥，而你還在害怕所謂的‘代價’？”

“暴血對你來說不是禁忌，而是解開枷鎖的鑰匙！現在，讓那些可笑的恐懼都見鬼去吧！記住，你是來尋找真相的，而真相，永遠只青睞敢於燃燒的靈魂！”

，路依依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血脈深處甦醒。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面板下浮現出暗金色紋路，那些紋路與楚子航暴血時的黑色截然不同，卻同樣帶著毀滅的氣息。巨龍似乎察覺到威脅，那黑金的眼睛轉動過來，看向路依依，可她的耳邊只有路鳴澤最後的低語：“別怕，小依依 —— 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