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典事聽周林深說完,看向一旁的其他人,“你們可否認他說的話?”
“大人,是他們先害我家裡人生病,我們只是想要一個說法而已。”水生爹急忙解釋。
他們不是有意要挑事,誰家遇見這樣的事情都沒有辦法保持冷靜啊。
“也就是說,你們確實做了這些事?”
這......
水生爹和二狗爹互相瞅了瞅,一時說不出話來。
二狗見事情有些不對,連忙辯解:“大人,草民家裡人也是愛子心切,想必大人也能理解吧?”
誰家孩子受委屈了,家裡人能無動於衷?
他反正是不信的。
程典事輕輕‘嗯’了一聲,“事情具體如何,本官自有定奪。”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是一句愛子心切就能抹掉的。
“此事可以說是,因為你們無故生病引起的,可有看過大夫,大夫如何說的?”
既然是病因的問題,只要解開病因就可以,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事情發展至此,程典事已經慢慢放鬆下來,心裡大概有了章程。
“回大人,家境貧寒,並未請過大夫。”水生聲音低低從一旁傳來,走到這一步,他也只能跟著咬死了之前的話。
“來人,去請回春堂的大夫來一趟。”
程典事的話落下,衙役當即領命離開,堂下一時安靜下來。
二狗防備的眼神在程典事和周林深之間來回打轉,生怕看見兩人在互攀交情。
盯了許久,兩人連眼神都沒有多餘的交流過,他這才些許放鬆下來,心裡惦記上週志平的行蹤來。
萬一,他要是不來救他們怎麼辦?
二狗在衙門門口沒有見到任何其他人影,心裡不由得恐慌起來,猶豫再三,決定自已救一下自已。
“大人,聽說之前鎮上來了位貴人,不知大人熟悉嗎?”
他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堂下所有人都望了過去。
二狗有些緊張,但是強裝鎮定,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來,“那位貴人之間的來過我們村子......”
周林深和春娘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後,都有些一言難盡。
程典事眯著眼睛沒有吭聲。
空氣霎時間凝滯起來。
“大人,回春堂的大夫來了。”
離開的衙役身後跟著個拎著木箱的男子,“見過程典事,不知典事喚我所為何事?”
程典事用手隔空指了指二狗和水生,“給他們兩人號號脈,看看是中毒了,還是什麼旁的原因。”
“是。”
周大夫走到兩人身邊,先是認真端詳了一下兩人的面色,然後將手指搭在二狗的胳膊上,認真號脈起來。
二狗心跳劇烈,若不是還有理智尚存,他都要伸手捂住自已的胸口。
周大夫給二狗號了脈後,沒有說話,又接著走向了水生。
重複著剛才的動作。
“如何?”程典事詢問。
“回典事,兩人確實有中毒的跡象。”周大夫拱手認真回答。
立時,堂內的緊繃的氣氛一散,二狗爹撲通跪了下來,朝程典事磕頭,“還望典事大人給我們一個公道!”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但是語氣堅定。
“周林深夫妻倆心腸歹毒,僅僅因為兩條半大的魚,就心存怨恨,想要害我兒性命!”
春娘擰眉,沒有被二狗爹的話帶走,而是看向周大夫。
“請問周大夫,不知兩人體內的毒素是由什麼造成?”她語氣平緩,“他們控訴我們在魚上投毒,可是最後吃了魚、喝了魚湯的所有人,只有他們二人中毒,這實在很是蹊蹺。”
周大夫微微拱手,“噢?雖然毒性消散許多,可是兩人體內的毒,據我推測,應當是誤食了蘑菇。”
蘑菇?
原來是這樣,春娘恍然,她就說這村裡人去哪裡找有毒之物,原來是蘑菇啊。
“典事大人,據民女所知,食用了毒蘑菇後,輕則上吐下瀉,重則失去性命。”
程典事:“你們曾食用過什麼蘑菇?”
水生下意識看向二狗,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
“大人,我們,我們沒有食用過什麼蘑菇。”二狗眼神閃爍,不肯承認。
他不能承認自已吃了蘑菇,至少不能一問就說,不然就坐實了他們是故意栽贓的。
“你的意思是,周大夫診斷錯誤了?”
二狗平時說過最大的謊就是騙家裡的錢,哪裡能逃過程典事的眼睛。
周大夫聞言當即道:“我的診斷不會錯,前不久我才剛剛接診了一名蘑菇中毒的病人,其症狀與脈象和他們一般無二。”
他不想砸了自已的招牌,若不是之前那名病人相距的時間太短,他也不敢如此篤定。
可是,現在,他能夠斬釘截鐵地下結論。
“程典事若是不信,可以再喚其他人一起來診斷。”
水生下意識嚥了咽口水,垂眸盯著地上的某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典事的視線似是無意地掠過他,沉聲道:“本官再問一遍,你們這幾日真沒有食用過蘑菇?或是無意觸控過?”
有些毒菇毒性強烈,只要用手觸控過,沒有洗手就用手拿了東西吃,一樣會中毒。
甚至有些能夠食用的蘑菇,若是沒有炒熟,也會中毒。
總之,因為蘑菇中毒的方式實在是有些多。
“坦白從寬,若是被本官發現你們欺瞞本官,罪加一等!”
他聲音猛的提高,伴隨著驚堂木的聲音,頓時嚇了堂下的眾人一哆嗦。
水生似是終於扛不住了,哭著道:“我,我想起來了,之前確實撿過山裡的蘑菇,但是沒有吃,故而一時沒有想起來。”
他的聲音顫抖,“大人恕罪,草民真不是有意欺瞞大人!”
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要是知道事情會這麼容易敗露,就應該直接拒絕的,像寶根那樣。
現在不僅自已受罪,還連累了家裡的父母親戚......
二狗聞聲忽然像是洩了力氣,坐在地上。
“你可有話要說?”程典事犀利的目光落在二狗身上。
“草民,草民剛才也想起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事到如今,想要將事情栽到周林深身上是不可能了,那只有降低自已的懲罰,回頭再跟水生那個叛徒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