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人在哪?”
榮玦望著桌上這一桌子好酒好菜,瞬間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曹公公微微低頭:“皇后娘娘下了旨,把王婕妤押進了自己宮中,等待事情查清了原委再做定奪。”
聽到這,榮玦鬆了口氣,“也好。”
有皇后在這後宮之事,自己也能輕鬆些,只是沒想到自己這些日子分明有意遠離了些若雪,竟還是讓人對她心生了嫉妒……竟然想出了這等陰毒的法子來構陷於她。
不管一個女子在不在後宮,這聲譽都是第一重要的,這王婕妤竟然無故把晏昭容和道一和尚扯在了一起……還真從道一的房內搜出了貼身衣物,不過這東西又扯上了貴妃。
呵,有趣。
正這麼想著,外頭有人進來稟報。
“陛下,幸不辱命,把人安全帶回來了。”
來人渾身黑衣,風塵僕僕,鐵骨錚錚,但卻長了一張丟進人群裡轉眼就能忘記的臉。
榮玦見到這人回來,心緒浮動,也沒功夫再吃飯了,便直接走進了偏殿。
“把人帶進來。”
那人點了點頭,便朝身後示意,沒一會,外頭就被押進來一個看起來十分拮据的老婆子。
這老婆子渾身破爛,頭髮亂糟糟,臉上的皺紋多的數不勝數,頭髮一半已經花白,此刻見到榮玦,嚇得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愣著幹什麼?還不見過陛下?”
那黑衣人冷冷朝老婆子低吼了一聲。
穩婆被厚德渾身一激靈,這才反應了過來,不敢再直直盯著陛下看,只顫顫巍巍地跪了下去:
“民……民婦參見陛下。”
當年太后和賢妃生產之時,宮內醫女不足,請的是宮外的穩婆,這老婆子自稱民婦也沒什麼問題。
榮玦冷冷看著她,見她死死埋著頭,十分慌亂的模樣,一時間沒讓她起身。
“你可知道朕今日把你找來,是為了何事?”
老婆子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顫,“民婦是從符江逃難而來的難民,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就被這幾位一路……帶到了這裡,民婦實在不知陛下把民婦找來是為了什麼啊!”
見到她這副模樣,也不用榮玦多說什麼,那侍衛就一腳朝那老婆子踹了過去,又把自己身上的劍橫在了她脖子上。
“不知?可要我幫你想想?陛下能不遠千里把你帶過來,自然是知道你之前所做下的那些事情,你也不用驚慌,只要你把二十年前的事情如實相告,以及告訴陛下你的幕後主使到底是誰,自會放你離開。”
聽了這話,那老婆子緩緩抬起頭來,見到自己脖子上的劍,眼前一黑,冷汗瞬間就從額頭上溢了出來。
“我……真的能離開?”
榮玦眯著眼睛看向她,冷哼一聲,“朕一言九鼎。”
得到了陛下的話,那穩婆縮了縮脖子,離劍遠了些,顫抖著嘴唇說道:“民婦,民婦都說!”
見她鬆了口,侍衛才把自己手裡的劍從她脖子上收了回來,插進了劍鞘裡。
那穩婆剛剛鬆了一口氣,下一刻就抬頭看向了上面的陛下,四肢大開匍匐在地:“陛下!這二十二年前的事情,真的不是民婦自己想做的啊!當時賢妃娘娘生產在即,民婦忙得脫不開身,中途卻傳來皇后娘娘也臨盆的訊息,又苦於醫女不夠,只好從虔安殿的幾個穩婆當中勻了兩個過去給皇后娘娘!”
榮玦仔細聽著,虔安殿是母妃生前所住的宮殿,現在已經成了一座冷宮,無人居住。
“你當初是在虔安殿還是被分去了鳳霖宮?”
那老婆子跪在地上,沉思了幾許,似乎是想到了當日的景象,臉色煞白,“因為四個穩婆之中,民婦的能力偏下,皇后娘娘那處又是早產,便留在了虔安殿伺候賢妃娘娘。”
“賢妃娘娘生產很是艱難,雖然胎兒是足月出生,但卻遇上了大出血,當時陛下和皇后都不在,情況緊急之下,太醫說先帝早就與他講過,先保小,所以我們兩個只能按他說的來。”
老穩婆的臉色更加蒼白,她目光空洞地看著自己身前,臉上出現了一絲掙扎。
“其實那日夜裡,沒等孩子生出來,賢妃就去了,我們沒辦法,眼看著那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一半,便只好先把孩子拉出來,哪……哪裡知道……”
“那孩子,竟然,竟然是個死胎!”
!!
榮玦放在膝上的手掌驟然握緊成拳。
賢妃還沒能生出孩子,就去了!?而她腹中的孩子,竟是死胎?那後來自己與之相處了好幾年的母妃,究竟是誰?自己又是誰?
他收斂了自己快要溢位的情緒,眼底的風暴漸漸醞釀。
“後來呢?”
穩婆迅速抬眼望了一眼陛下,“後來……後來先帝來了,知道一屍兩命後,派人把我們全部抓了起來……再後來的事,民婦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我們在牢獄中的那幾日裡過得生不如死,又聽說那賢妃娘娘和孩子都被救了回來,可……這真的太奇怪了啊!”
“當初民婦摸著那孩子的屍身,分明都已經僵硬了!如何能救回來!還有那賢妃娘娘大出血歸天之事,此事三個太醫和我們二人都是親眼所見,更別說當日殿中還有進進出出的丫鬟!都是知道這件事的!”
“怎麼可能會有人能死而復生呢!民婦這二十幾年來沒有一日能安睡,這事情,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覺得蹊蹺……”
“更奇怪的是,最後還是賢妃娘娘和陛下求了情,這才讓陛下開了口,把我們給放了出來。我們出去之時,確實是見到娘娘完好無損地站在了我們面前,但是懷有死胎的人,卻莫名變成了姜皇后……”
說到這裡,穩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現在只覺得自己身上很冷,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想明白,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榮玦看著她這副模樣,眉頭深深蹙了起來,“你們這幾個穩婆當中,只有你一個活了下來,其他無一例外,都死了。”
聽到這話,那穩婆瞬間窒息,眉眼當中出現了深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