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才回過神來,她手腳並用向前爬了幾步,“陛下!當年我們本來都要被先帝賜死的!後來賢妃娘娘為我們求情,先帝這才饒了我們一條賤命。”
“民婦家中無人,也沒有留後,這輩子就是幹這麼一個勾當,從皇宮出來後,民婦覺得此事很是蹊蹺,出宮後連家都沒敢回,幸好平日藏銀子的地方在別處,我取了銀子後又在遠方親戚家借住了幾晚,過了這風頭後剛準備回盛京,卻聽到了其他幾個穩婆接連喪命的訊息……”
後來的事情榮玦便都知道了,她再也沒有回盛京城裡做這營生,反而隱姓埋名去了符江那處,若不是這次符江洪災水難,要登記一路上逃亡人的名錄,可能現在自己都沒能找到她。
而且另一隊走官道的那群暗衛,確實是受到了伏擊,幸好傷亡不重,反而還活捉了一個,此事若非他聽了小詞兒的話,這老嫗說不定就被那幕後之人給殺人滅口了。
關鍵的點是,他們傳回了訊息,那群前來刺殺的人裡,竟然有一人身上,佩戴著姜家的令牌!
想到這裡,榮玦擺了擺手叫了人來,讓人把這老婦押了下去,讓自己的暗衛好好照看著。
目前當年之人,只餘下了這老嫗一人,事情的真相全憑她一張嘴說,他現下不能確定她說的是否屬實,此事還需要……去探探太后的口風。
若真如她所說,那這事情也未免太蹊蹺了一些,就太后這些年的反應來看,她應當也是不知情的,若她知道此事有可能是姜家做的,以她的性子,和姜家直接翻臉也是有可能的,那自己的計劃,可能會更順利些……
“再過些日子就是元旦(春節)了,從庫房中挑些母后喜歡的物件送去,讓她好好保重身子,另外那老嫗,尋個法子給母后送過去。”
聽榮玦這話,曹公公自然知道他話裡的深意,眼下陛下知道太后那邊也在查這件事,這是在利用這老嫗,給太后透底。
不知道真相到底為何的曹公公,此刻也更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想做什麼了。
但在陛下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該說的不該說的他早已瞭如指掌,也能適當揣摩些陛下的聖意了,只是有些事情既然陛下不想攤開那麼明白,就只有讓手下的人去做了。
從陛下失去了母妃後,自己便一直跟在他身邊,當年的事情自己聽其他太監嚼舌根時也是有所耳聞的,但知道的卻並不多,不過是些流言罷了。
陛下這些年來的不易,他都看在眼裡,外亂這才剛剛平定下來,朝堂的局勢又開始動盪不安,眼下陛下又在查探這二十年前的舊事,是準備要肅清內亂了,只希望往後的路,陛下可以走的順暢些。
想到這,曹公公點了點頭,略微思索了一番,便道:“奴才記得上次玉國使臣來,送上了不少好東西,這裡頭有一件珍寶,想來太后娘娘會喜歡,奴才去辦就是。”
榮玦聽了這話頓了頓,終是點了點頭。
有曹公公在,自己確實省了不少心。
“對了陛下,聽說方才晏昭容回宮後,身子似乎不爽利,陛下可要去看看?”
榮玦剛要拿起奏摺的手頓了頓,轉眼又把奏摺放下了。
“可有請太醫去看看?”
曹公公搖了搖頭,“這倒是不曾聽聞。”
“走,去看看。”
既然冷落她們不能讓其他人的心思消停下來,那自己便光明正大站在她們母女的身前。
他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動。
*
晏詞剛從一場美夢裡醒來,就見到自己爹爹孃親如膠似漆難分難捨的模樣,忍不住擋了擋自己的眼睛。
【唉呀,這是我能看的麼?】
【喂喂喂,這還有人在呢!爹孃你倆注意著點影響!!】
晏詞看著躲在一旁的三小隻,只見她們紛紛捂著眼睛,但是那微微張開的手指縫露出來的眼睛卻暴露了。
【你們幾個!幹什麼呢!還不趕緊出去!少兒不宜了喂!】
聽到晏詞的話,三隻女鬼羞紅了臉,默默把手放了下來,一步三回頭地終於是出了門。
而此刻窩在榮玦懷裡的晏昭容卻幽幽嘆了口氣,她就說這房間裡方才怎麼又是一股冷意,沒想到自己和陛下的囧樣都落入了……其他人眼中。
想到這,她臉龐的紅暈又爬上了幾分,終於是從榮玦的懷裡退了出來。
方才陛下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就上下打量著自己,說是聽說自己身子不適過來看看。
本來要請太醫的,後來還是被自己攔了下來,好一番哄這才勸得他沒去把整個太醫院搬過來。
她還不想自己懷孕的訊息這麼快為人所知。
榮玦沒注意到晏昭容此刻在想什麼,他的注意力都被方才小糰子的最後一句話給吸引了去。
背對著臥榻,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這房內,明明除了自己和雪兒,沒有其他人了。
那方才小詞兒是在對誰說話?
正覺得疑惑時,晏昭容突然間有些反胃,立刻從床上起來,迅速趴在一旁芙蓉早就準備好的盂盆上頭乾嘔。
見她這副模樣,榮玦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但卻不敢確定。
【唉,孃親肚子裡這個,以後出來是個混世大魔王哇,在孃親肚子裡就這麼鬧騰,出來以後還指不定有多皮。】
晏詞前些日子就算出來自己孃親肚子裡這胎會是個弟弟,正美滋滋地想著以後,但不過片刻就看向了榮玦。
【不過孃親並不想讓爹爹知道這件事,畢竟這後宮算計太多了,更何況今天人家還不知道孃親懷了就這樣針對咱們,若真讓她們知道了去,那不直接一首涼涼?也不知道孃親這樣爹爹會不會多想……】
聽了晏詞心裡的吐槽,晏昭容心中正愁著不知道怎麼跟陛下解釋,背後就有一隻大手輕輕撫著自己的背部:
“可有好些?看來今日真是被那王氏氣得狠了,你身子不適,朕讓芙蓉進來伺候你先休息,再派人去請方院士過來給你瞧瞧。”
晏昭容本想拒絕,可聽到方院士,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陛下,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妥,這才沉默著點了點頭。
就算陛下不去請,她也是要暗中去請方院士過來的,只是她不知道,陛下此舉,是否早已經知道了方院士與晏家的關係……
待芙蓉伺候著晏昭容睡下之後,榮玦便起身抱著晏詞去了皇后宮中,讓人把那王婕妤給押了過來。
王婕妤一上來,看著榮玦連禮都忘記行,眼淚就巴巴地往下流:
“陛下,嬪妾真是冤……”
話沒說完,榮玦就一杯滾燙熱茶潑了過去,澆了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