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覺醒

每一次撞擊都是元素的亂流，超高溫和超低溫的高速空氣流交替著割裂雲層，也割傷著決戰的雙方。

路明非和奧丁四處紛飛，他們在雲層中鑽出巨大的空洞，很快又被周圍湧來的雲填滿。

每一次碰撞都有高能的粒子流產生，這種細微粒子對他們而言也不好承受，神經迴路被幹擾，各種可怕的幻象出現在腦海裡，又立刻破滅。

王與王之間的死戰，無所不用其極！

有幾次他們從高空上雙雙墜下，在厚厚的雲層中互相撕咬。

超高速狀態下的雙方如同兩顆巨大的火流星，糾纏著一起下落。

在下落到一萬米高度的時候，火球般的雙方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中，還引起了一陣騷動。

下落後雙方又再次升空，像是在比拼速度一樣極速上升。

雙方以超音速掠過，沿途的雲層全部被撕開，高能粒子流掃蕩過去，在雲海中掀起滔天的巨浪。

高能量層的粒子風暴席捲了羅馬上空，趕來偵查的戰鬥機群根本不敢靠近這個空域，無線電系統在這個高能粒子流密佈的空域裡完全沒作用，之前進入這個空域的戰鬥機全都失去聯絡，莫名其妙地墜毀，羅馬上空變成了百慕大三角洲那樣的神秘空間。

現在的路明非身上並沒有之前的閃耀環身盾，只是披著一層黑色的霧氣薄紗，所以奧丁的長矛稍加用力完全可以穿透他的身體。

只是那黑色的身體太過龐大且過於堅韌，加上路明非的攻擊過於纏人，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奧丁一時半會也找不出霧氣薄紗之下路明非的真正要害。

奧丁心緒不定，他振臂一矛挑開路明非向他身上纏繞過來的黑暗觸手，一瞬間連退開幾十裡遠。

踩著波濤般起伏不定的雲海，奧丁短促地呼吸著，看著路明非在原地轉來轉去。

“咦……咦？”

路明非身形龐大，三個腦袋盤旋、搖擺，呆呆地尋找著奧丁的身影。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然後，在遠處看到了退開的奧丁。

那三顆腦袋、六顆眼珠同時“咕嚕嚕”地轉來轉去，對著奧丁看個不停。

隨後，在那三張各具特色的少年臉龐上，便同時露出痴痴的傻笑來。

“嘻嘻，大哥哥……來玩吧……”

層層疊疊的聲音傳來，彷彿直接傳到了奧丁的腦袋裡一樣。

看著混沌一片、腦子也不靈光的路明非，奧丁的心情變得沉重了下來。

路明非的三個腦袋都有著其自我意識，他們的攻擊都帶著特徵分明的特色。

換句話說……三種攻擊沒有一個是正常陽間人的攻擊方式！

路明非左邊的頭戴著一頂紅色的道冠，嘴裡一直唸叨著奇怪的話語。

什麼“無生老母救救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或者是“噫！道爺我成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簡直就像個看玄幻小說把腦子看壞了的中二高中生！

但是他的攻擊詭異至極，讓奧丁忌憚無比；

右邊的頭胡攪蠻纏，一直大喊著“殺精霸拳！”“無極震禪！”之類意義不明的招式。

但是喊來喊去還是老三樣，實際上他會的招式就只有一個嘴炮。

但是架不住，這嘴炮的威力實在是太猛了！就算是奧丁的強悍身軀也是挨著就傷、中了就炸的程度。

至於他中間的那個頭……那應該就是控制一切的中樞了。

奧丁嘗試過直取中間的首級，但是隻要他的長矛碰到一下那顆頭，路明非就會立刻放出極多的黑霧，這些黑霧就帶給奧丁一種深深的畏怖感……一種只要碰到、就再也無法重見光明的畏怖感。

可以說是超級敏感了。

在他弄明白那些黑霧的成分之前，奧丁決定還是暫時不去撩撥路明非的敏感區域了。

到目前為止，戰鬥基本都只是奧丁在主動進攻，路明非只是被動地做出反擊。

和另外兩個腦袋不一樣的是，中間的腦袋是可以控制路明非現在的巨大身軀的。

每每另外兩個頭的攻擊得手後，路明非中間的那個頭就會立刻變得非常興奮。

然後，他就會站在原地說胡話，無論另外的兩個頭怎麼催促都不會動，一直持續到恢復正常，才會再一次怪叫著撲上來。

而讓奧丁感到憂慮的，是他能明顯感覺到，路明非發呆的時間正在變得越來越短。

路明非……正在適應新的身體！

。

。

。

路明非吐出一道無極震禪，逼退了正在尋找機會的奧丁，然後就站在原地發起呆來。

他在發呆，但又不是完全在發呆。

路明非在打量著自己的戰場。

此刻已然是晚上了，一輪明亮、澄澈的月亮正高高地懸掛在天空上。

路明非抬起頭，仰望著月亮，他的眼中滿是如水的月色。

這裡是兩萬五千米的高空，他的上下左右能看到的都只有翻騰的雲海。

這裡真的很像大海，雲潮在他的腳下翻湧，因為反射月光而呈現出明媚的銀色。

路明非根本不必鼓冀飛翔，只需把雙翼張開，就有狂風將他托起，浮沉在這雲海之上。

在三相之力形態下，路明非的大腦一片混沌。

他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也分不清是現在還是過去。

三個聲音同時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那聲音晦澀難明，像是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意志在主宰著這具身軀。

但是路明非很清楚，那就是他。

是過去在光之國內孤獨地度過了六千個日月的他、是在宇宙中如浮屍般漂流了漫長歲月的他、是在地球庸庸碌碌無依無靠平凡地過了前半輩子的他、是被黑暗力量佔據了心神的他……

但是，怎樣也好。

路明非就是路明非。

他就是他。

“噓……”

路明非中間的那個腦袋抬起頭來，深深地撥出了一口氣。

他的眼神冷靜了下來。

左右兩邊的兩顆腦袋也不再流口水、翻白眼，而是變成了和中間頭顱一樣冷靜的神情。

剛剛駕馭這具身體、和奧丁糾纏廝殺的，只是路明非的混沌本能。

而只在這一刻起，真正的路明非才甦醒過來。

不去理會沉默地戒備著自己的奧丁，路明非低下頭來，自顧自地打量著自己此刻的身軀。

他的身軀雖現出神聖的十字形，漆黑的觸手形成的羽翼猙獰可怖。

在那些包被著全身的黑色霧氣之下，路明非的全身都籠罩在堅硬的麟片中，那些麟片上流動著美麗的光澤，像是用青銅甚至赤金打造的。

鋒利的骨骼突出身體表面，像是彎曲的利刃，鋼鐵般的肌肉在鱗片下緩慢地起伏，全身骨骼發出輕微的爆響。

唯有那張臉浸在月光中，神情恬靜，最初的瘋狂已經消失了。

他看上去就像漫步在湖邊的孩子，忽然仰頭看見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