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裡,皮克曼向洪劍傳授了法師的入門知識。因為洪劍本身體內就已經有充沛的業力儲備,所以對於一般法師來說最費時費力的“積累”環節,反而不是難題。
皮克曼簡單講解了如何更有效的利用業力,大概因為皮克曼本就是法師學校的教師,講解時深入淺出,加上洪劍天生就可以憑藉意念操控體內火業,很多東西一點就通。
只可惜因為禁制手環加上囚室雙重封印,洪劍沒有辦法實際演練。但僅僅是聽取了皮克曼敘述的知識,洪劍就已經覺得受益匪淺。自己之前就好像是原始人拿到了一支步槍,只會用步槍當棍子毆打別人,仗著大力出奇跡去和對手抗衡。而經過皮克曼的點撥,洪劍已經明白了——槍是拿來射擊的。
“你能操控體內業力,還能將業力釋放出來化為實體。”皮克曼聽洪劍描述了自己可以用火焰凝結成短刀後,頗為感慨。“要知道,用業力具現化物體就已經是二階水準。普通學生想要修行到隨心所欲,自由運轉業力的程度,也要十年苦練。”
洪劍苦笑:“我是工作原因,對於案板上用的菜刀太過熟悉,所以想到武器,自然而然的變了出來。”
皮克曼一臉遺憾地說道:“你是天生的奇才,基本的知識我已經都講給你聽了,可惜沒有辦法實際操作。像你這樣的好苗子,若是能經由我調教數年,肯定能大有所為。可惜,可惜啊。”
皮克曼支愣起來的上半身又慢慢順著牆角滑了下去,給洪劍當老師,讓他進入了自己一直以來都習以為常的教師模式,但看看眼前昏暗的囚室,自己白骨森森的雙腿把皮克曼拉回到了現實。
皮克曼長長嘆息:“現在教你這些,想來也沒什麼必要了。”雖然皮克曼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洪劍也明白他的意思。兩人都已是朝不保夕,能撐多久,只怕要看法拉公爵的胃口如何。
兩人沉默不語,時間就在這難熬的寂靜裡緩緩流逝。洪劍在囚室裡上下檢視了一通,但這地方上下左右前後六面都是金屬板,用手上的鐐銬砸上去,發出的是砰砰的悶響,不知道這鐵板有多厚。想要靠蠻力破壞,或者徒手打洞,那都絕無可能。倒是折騰了好一陣子後,在牆上把禁制手環砸彎了,勉強把雙手給解放出來。洪劍舒展了一下因為束縛而有些僵硬的雙臂,想試下剛才皮克曼所傳授的運轉業力的方法,卻看到皮克曼忽然整個人痙攣緊繃。
“他們來了!”
皮克曼死死抓住自己身上的那塊破布,用盡全力蜷縮身子,彷彿想讓自己變得更加不顯眼似的,拼命往囚室角落擠。
洪劍側耳一聽,果然隱隱有腳步聲由遠而近,不多時,聽得鐵門咔噠一聲,鑰匙扭動機簧,接著哐啷啷鐵門被人推開,幾名凶神惡煞的守衛魚貫而入,列立兩旁。而跟著守衛身後進來的,是換了一套黑紅相間禮服的管家,推著一輛蓋著粗布的小推車,站在了兩排守衛正中。
管家雖然還是帶著那種彬彬有禮的習慣性微笑,但眼神中已經藏不住對洪劍的嘲弄和輕視的情緒。
“洪劍師傅,在這裡可還待的慣?手銬自己摘掉了?”管家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哼。都已經撕破臉皮了,還在這裡狗叫什麼。”洪劍鄙夷地扭過頭去。
“公爵交代了,你是手藝很不錯的除業師,如果可以的話,先不急著動你,不過也是有條件的。”管家也不惱怒,抬手把蓋在身前推車上的粗布掀開,裡面是一個銀碗,一把小刀。刀身極窄,刀鋒極銳,在囚室昏暗的紅光裡,彷彿有血色在刀刃上流轉不息。
“法拉大人的意思是,你若願意幫忙料理角落那位法師的肉,只要你手藝高明,能更多的保留業力,那就可以少割一點他的肉,也算是做了件善事。”管家拿起那把窄身小刀隨手把玩,雙眼死死盯著洪劍,似乎想讀出洪劍的想法。
洪劍毫不含糊,怒目圓睜,狠狠瞪了回去,大聲說道:“不可能,我不會幫法拉這種變態的。”
“那也好辦,”管家笑眯眯地走近洪劍,把刀輕輕貼在他手臂上裸露的肌肉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洪劍的汗毛順著胳膊一路立起。“你不願幫忙,那就割你的肉,每天裝的滿那銀碗即可。”
洪劍看了一眼那碗,尺寸近乎一個海碗,若要裝滿,怕是要三四斤的肉量。但讓他去傷害一個無辜之人,幫助惡人,這與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完全衝突。
洪劍冷笑一聲,突然抬手奪下管家手中的小刀。管家一驚,退了幾步,兩旁的守衛各個反應極快,刷刷刷踏前,將管家護在人牆之後。
“哼,別緊張,”洪劍右手舉起小刀,握緊刀柄,咬緊牙關,對準自己的大腿外側,嚓的就是一刀!那小刀極為鋒利,一刀下去立刻割掉了一大塊肉。
洪劍咬牙切齒,忍著刀刃切割血肉神經的痛苦,用左手握住切下的肉,拋向守衛組成的人牆,一字一頓地說道:“不就是肉嗎?給你!”
管家一直帶著禮節微笑的臉上,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沒有想到洪劍居然可以為了一個相識不過半天的人,自己切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肉。
守衛接過肉來,轉身放到推車上的銀碗中,不多不少,剛好裝滿。管家有些欽佩地看了看洪劍:“不愧是除業師,切肉,哪怕切自己的肉,也是手上有準頭嘛。來人,給洪師傅包紮傷口。”
管家和守衛帶著肉離開,囚室又恢復了寂靜。洪劍右腿的傷口被守衛塗了藥膏,又打上了層層繃帶,雖然還有些疼痛,但止住了血,不至於危及性命。
“你又何必為了這半人半骨的傢伙自殘呢?”一直蜷縮在角落的皮克曼,突然開口,聲音有些許顫抖。
洪劍側過頭去,拍了拍傷口道:“只要你還活著,咱們就是兩個人。有同伴,得救的可能性就能多幾分。你也不用覺得是我在幫你,我只是不願意幫那法拉公爵罷了!”
皮克曼哼了一聲,似乎在笑,但又聽不出笑意。沉默了許久,突然開口:“如果是我們兩人合力,也許真的有辦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