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亦釋然地笑了,“你是不是有特異功能?”
程爍聽得雲裡霧裡。
“讀心術。”景亦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處,“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結冰的氣氛霎時間融化開來,兩個人相視而笑。
“這麼老的梗你還玩?”程爍給他加菜,“吃飯,一會兒又涼了。”
食不言寢不語。
飯後,程爍登入京大的貼吧。
“你說,這個帖子會是誰發的?”
直覺告訴他,這怎麼都不像是巧合。
景亦的性子並不張揚,更不會去惹事。
如果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誰會這麼無聊?
景亦沉思片刻,“首先這個人高中和我是校友,其次……他現在知道我在京大。”
程爍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那個和你關係不錯的男生是誰?”
“。”
“是不是在海城遇到的那個?”
“嗯,”景亦說,“他叫沈易之。”
“沈易之?”程爍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聽過,“會不會是他搞的鬼?”
“不會吧,他這不是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沈易之作為流言男主角之一,應該沒這麼傻。
“我說,這個貼吧的什麼吧主吧務的是不是有大病?”程爍坐直了身子,“非要設定允許匿名發帖,這上哪去查?查IP嗎?”
“如果不匿名,你覺得會不會從線上撕逼變成線下約架?”
吧主設定匿名的初衷正是為了讓眾人隱姓埋名,在吧裡暢所欲言。可這也是一把雙刃劍,造謠者也就正好鑽了空子,不用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現在不怕了。”景亦突然冒出一句。
程爍面露疑惑。
“我是說我們的關係,”景亦琥珀色的眸子裡滿是認真,“現在不怕被別人知道了。”
程爍向景亦的方向挪了挪屁股,牽起他的手,二人十指相扣,“那如果有一天,我要帶你回家,你怕不怕?”
景亦的神色猝然一凝,淺色的唇微微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有你在,我不怕。”
客廳的吊燈溫暖明亮,玻璃窗上映出沙發上的人緊緊相擁的身影。
*
英語四級考試定在十二月初,幾乎每個大學生都報了名,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考試機會。
這種全國性的統一考試,過了之後都會加學分,學分夠才能畢業。
十一月的上京陰雨連綿,正好少了許多室外活動。
程爍一有時間就埋頭在書房裡學英語,而景亦則是抱著筆記本看電影。兩個人的狀態,與高中時期幾乎是反著來。
景亦將剝好的橘子放在書桌上,“你就這麼重視這次的四級考試?”
一週兩節的英語課並不會佔用太多時間。
他還是第一次見程爍這麼認真地背單詞做題。
實在難得。
程爍拿起橘子,掰了一半放嘴裡,“我和陳誠打了賭,如果我這次考了600+,他就叫我一學期的爹。”
景亦:“……”
玩這麼大?
景亦心裡咯噔一下,“那你要是沒考到呢?”
“那我就請他吃一學期的飯。”
景亦鬆了口氣,他可不想平白無故多個便宜爹。
程爍把嘴裡的橘子嚥了,“放心吧,你老公我努努力,爭取給咱倆討個兒子回來。”
“……”景亦沉默半晌,開口道:“需要給兒子零花錢嗎?”
“……”
叮咚——
程爍收到未來兒子的簡訊。
陳誠:下節應用文課點名,速來。
咔嚓一聲鎖屏,程爍起身道:“零花錢有沒有,得看他的表現。”
階梯教室內。
陳誠神經兮兮地問:“爍哥,怎麼最近不來上課?你別跟我說是和嫂子在家造小人呢。”
程爍此時頭腦風暴開啟。
他沒來上課是因為在家備戰四級考試,考到六百分的話就能賺到一個叫他爹的兒子。
他的兒子就是景亦的兒子。
陳誠的話聽起來有一定的道理。
“你說得對,造小人。”程爍挑眉,“沒毛病。”
陳誠怎麼也沒想到這人竟然承認了,這是能放在明面上說的嗎?
“你這麼不要臉,嫂子知道嗎?”
“你又不懂了,”程爍邪魅一笑,“他就喜歡我這樣。”
陳誠頓時五體投地。
*
考試這天,初冬已至,天空灰濛濛的,空氣中帶著絲絲縷縷的寒意。
四級被安排在上午,下午是六級。
程爍果然如他之前所言,在選擇考試地點的時候填了上京大學。
兩個人雖然在一個學校,卻不在一個考場。
程爍的名字首字母更靠前,考場號是5。景亦與他道別後,去往17考場。
樓道里,十幾個考生在教室門口等待簽到。
簽到表上出現一個熟悉的名字——季楓。
景亦簽完名字,監考老師拿著金屬探測器在他身上轉了一圈。
走進教室,他的座位正巧在季楓後桌。
“小亦哥,你怎麼這麼驚訝?”季楓問。
景亦詞窮,“好巧啊。”
“哪裡巧啊?”季楓笑道,“咱倆都是J,在一個考場不正常嗎?”
jing和ji,確實沒啥毛病。
“哦,我語文不太好,沒反應過來。”景亦睜眼說瞎話。
季楓:他在說什麼?景亦不是中文系的嗎?
考試時間125分鐘,題型與高考題型大差不差。
收完卷,景亦把桌上的筆裝進文具袋,季楓開口問:“中午一起吃飯?”
景亦邊走邊說,“下次吧,今天有約了。”
季楓跟他並肩而行,“週一紀檢部例會,你別忘了。”
上次開會的時候景亦不在,半小時後才姍姍來遲。
“嗯,這次記著了。”
考場門口,身著水泥灰夾克外套的少年正倚在窗邊,引得許多人的注目。
景亦和程爍的手機還躺在客廳裡的茶几上,提前約定好誰先考完就去教室門口等著。
程爍不動聲色地把景亦拉到自己身側,目光落在季楓的身上,“這是你同學?”
“嗯……”景亦回道,“同事。”
季楓明顯地感覺到對面投來的視線帶著敵意,“那我先走了,週一見。”
景亦:“週一見。”
回去的路上,程爍欲言又止。
他覺得剛才那小子給他的感覺不對,說不上來的彆扭。
程爍自認為他的直覺很準。
最後他想了又想,憋出一句,“剛才那個男生,你以後別跟他走太近。”
山西老陳醋的味道濃厚,景亦這次也聞到了。
他無奈地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