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晃晃悠悠地過去,月底,高三年級進行了第一次模擬考試。從佈置考場到老師閱卷,可以說是完全按照高考的標準來執行的。
考試的排名與以往的名次大差不差,年級前三十沒什麼變動,但中等偏下的則不然,可以看出這些天以來用功學習的學生是真的在進步。
天道酬勤,所有的努力都不會白費。
一模結束,高三各班又召開了一次家長會。
與上次不同的是,景亦的座位上坐了人。
昨天,齊碧蘿突然給他發訊息說要來參加今天的家長會。他想起幾天前填過一次表格,在班主任的要求下,他寫上了景昊陽和齊碧蘿的聯絡方式。
齊碧蘿身著一件小香風套裝,提著LV新款包包,妝容素雅清淡,三十五歲年紀的她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怪不得景昊陽當年會選擇她。
要不是在會議結束後她和陳麗娜聊了半天,景亦都要以為她是來選美的。
事實證明,不僅景亦是這麼想的,關玉琳也正有此意。
關女士回家之後就給程爍發了條訊息。
【你同桌的媽媽怎麼那麼年輕?是不是你媽媽我平時保養不到位?】
程爍啞口無言。
家裡關玉琳的保養品數不勝數,從吃穿用度上可以說是到了極致。不僅如此,老公兒子也不敢和她大聲說話,因為關女士說生氣會使人變老。
太皇太后的待遇也不過如此。
她還想怎麼保養?
不對,景亦的母親……
程爍見過桌頭櫃上的照片,雖然沒有仔細端詳,但怎麼看也不會比關玉琳年輕。
即使他沒看見來給景亦開家長會的年輕女人,想想也能知道和照片裡的女士不是同一個人。
就算程爍再不懂事他也不能問人家,那個女人是不是你的後媽?
很不禮貌。
他認為,在老婆面前,維持彬彬有禮的人設是必須的。
當天晚上,程爍下廚做了四菜一湯,基本都是景亦愛吃的。
景亦坐在餐桌前,面露疑惑:“今天是什麼日子?”
一模圓滿結束?
還是家長會順利召開?
“什麼什麼日子,”程爍給他盛了一碗湯,“咱家吃不起四個菜了?”
景亦一時間沒明白這二者有什麼聯絡。
吃不吃的起和願不願意做,是不一樣的。
所以,他得出結論——程爍心情不錯。
飯後,景亦收到了齊碧蘿發來的訊息。大體是說他的成績現在已經很好了,班主任對他讚不絕口,希望他能穩住心態,注意身體,勞逸結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景亦總覺得齊碧蘿給他的感覺怪怪的,好像是帶著一些別的目的。
當然這也只是他的猜測。
四月中旬,第二次模擬考試如約而至。
程爍沒參加。
他被學校選中去參加省裡舉辦的數學競賽。競賽時間剛好和二模的時間重合,只能二者選其一。
從朗水市區到蘅坊市不過兩三個小時的車程,可以當天來回。
他出發之前,告訴景亦他大概傍晚就能回來。景亦點點頭,祝他競賽順利,為學校爭光。程爍不以為然,說他這次是為自己參賽,他不能再被學校PUA了。
黑暗籠罩下來後,一切都變得隱秘又幽靜,未知的擔憂如影隨形。
晚上八點,程爍遲遲未歸,就連景亦發出去的好幾條資訊都沒得到回覆。景亦隱隱覺得不安,他撥了個電話過去,響了半分鐘,電話接通後,程爍讓他別擔心,現在已經到市區了。
牆上的掛鐘從八走到九。
咚咚咚——
裡面的人把門開啟,只聽敲門的人喊道:“surprise!”
來人髮絲稍顯凌亂,俊臉含笑,一隻手拄著拐,另一隻手左右揮動。景亦視線下移,那人右腳處厚厚的石膏在昏暗的樓道內閃著白光。
這不是驚喜,是驚嚇。
“這是什麼?cosplay?”
“我是真傷了,腳踝骨折。”程爍邊說邊進門,“快扶我一把。”
景亦架著他進屋,繼而將他安置在沙發上,拿了兩個靠枕墊在腿下,“這樣行嗎?”
“OK。”
景亦坐在單人沙發上,目光停留在石膏上,“你這腳是怎麼回事?”
“考完下樓的時候,一個女生被擠得差點從樓梯摔下去,我拉了她一把,沒想到她上來了我下去了。”
“……”景亦思索,“見義勇為?”
“算是吧。”
“奧陣列委會沒給你頒獎?”
“沒有,女生的家長送我去了醫院,這算不算獲獎?”
景亦去廚房給他倒了杯熱水,“阿姨知道了嗎?”
程爍接過水杯,一飲而盡,“我哪敢告訴她,她要是知道了,我估計高考之前都別想出門了。”
“能瞞得住嗎?”
“瞞一天算一天,這些天就拜託你了。”
景亦沒搭話,拿起手機對著打著石膏的腳拍了張照片,又繼續打字。
程爍疑惑:“你還拍照留念呢?”
景亦舉起手機放在他面前,“我發給娜姐,給你請假。”
螢幕上是和班主任的聊天介面,“哦,”程爍想了想,“其實我也可以自己請的。”
“上次你也幫了我,還你一次。”
景亦又問:“你吃飯了嗎?”
沙發上的人搖頭。
“給你煮餃子?”
“別麻煩了,我上次買了兩盒泡麵,你看看還有沒有。”
景亦起身去了廚房,櫥櫃裡兩盒泡麵完好無損地立在隔板上。他不吃泡麵,沒人跟程爍搶。
“原味骨湯和酸辣牛肉,你吃哪個?”
程爍嘴裡的酸字剛冒頭,只聽廚房的人道:“我替你選了,豬骨的,以形補形。”
“……”
程爍一碗泡麵下肚,滿意地接過景亦遞過來的紙巾擦嘴。
服務到位,就是吃的差了點。
景亦收拾了茶几上的泡麵盒子,丟進垃圾桶,“你這個狀態是怎麼爬上三樓的?”
景亦剛剛就想問了,只不過怕耽誤那人大快朵頤,一直等到他吃完。
“司機師傅看我長得帥,非要把我送上樓,說出來也挺不好意思的。”
“?”
接收到旁邊的人投來的疑惑目光,他繼續說:“我不白嫖,我付了錢的。”
“怎麼不叫我下去接你?”
程爍道:“你這小身板,我怕給你壓壞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客廳內沉寂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