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雲霧初開。
秦川著一身長衫,立身在深山內的這座茅草屋前。
褚若蘭抱著小念兒,身上也是換上了比較利郎的衣服。
小傢伙身上塗抹了一些特製的藥水,隔著一些距離就能聞到絲絲的清香。
這種香味十分有用,可以防止蚊蟲叮咬。
“確定了?”
鬼醫看著整裝代發的一家三口,扒拉著大煙槍,輕嘆道:“其實,世人都以為你死了,何不就這樣過你想要過的日子.”
“你應該也能猜得到,你這麼一走,九州肯定是變了天,你再次出去,勢必會讓這天變得更是恐怖.”
秦川微微一笑。
目光眺望著遠方山野。
入目,是青蔥無限,那些遮天蔽日的大樹,當真是一番美景。
如果沒有必做之事,深居在這麼一處地方,倒是幾番享受。
不過……明知道外面的天已經變了,還蝸居在山野之間。
這,並不是他秦川的作風。
秦之一姓,少武之名,這是以九州山河為基礎。
倘若,連最基本的事情都不去做到,那如何扛得起這少武之名。
“再亂,也能扳正,不礙事.”
許久之後,秦川作答:“山野之地,的確很適合生活,不過小念兒還是需要有屬於她的童年.”
“這山野,對我與若蘭十分不錯,對小念兒就太過殘酷,她生活的天地應該更加廣闊.”
“為山河百姓,我必須出去。
為小念兒童年完美,我必須出去。
為那些為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我更得出去.”
鬼醫不再多言。
認識也那麼多年了,他太清楚秦川的性格。
已經決定的事情,不可能被更改。
更何況,也正如同他說的那樣,他肩膀上的責任太多。
為了這些責任,哪怕外方已經是刀山火海,他都必須要去闖一闖。
“你不出去了?”
鬼醫搖頭:“出去還是得出去,不過得等上幾個月,這個地方很不錯,是塊風水寶地.”
“幾十年前,我在此地種下了許多藥材,你小子這一次就給我折騰空了。
得用幾個月時間,重新種下一些.”
“你小子這一輩子都在征伐中度過,沒人可以保證你小子不會再一次遇到之前情況,這點藥材便算作老頭子我幫你種下的.”
“以後,若是還有一口氣,就自己過來找藥材,除非你不要命的繼續燃燒所有精氣神。
否則,你的一些藥理知識,也可以用藥材為自己續命了.”
秦川聞言,微微點頭。
世人皆知,他秦少武能夠走上巔峰之路,是靠著強橫的實力和無情的手段。
也有許多人認為,他秦少武現如今擁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換做其他天命之人,或許也可以達到這等高度。
然而……誰人知道,他這十多年走過來,身邊有太多太多的貴人。
謝國棟的知遇之恩。
百曉生的傳道之恩。
沈萬鈞的授業之恩。
……太多太多,已經無法羅列清楚,這些人都是他生命中的貴人。
就如同鬼醫一般,以往也不知道救過他多少次。
若不是因為有鬼醫的幫助,他或許早在很多年前就戰死在了北域沙場。
如此一來,又如何有現如今他這個扛著山河行走的秦少武。
“明白了.”
秦川記下了鬼醫說的這些:“此前,你念叨著要和我合夥做生意,那就不要給時間耽擱太久了.”
“這一次我出去,你的生意會很好,你囤的地不止京都那一塊,各地應該都有,可是要開門做生意了.”
聞言,鬼醫恨不正經的笑了笑。
開門做生意,這就是他最樂意的事情。
救人性命,葬人屍骨。
兩種極端,融合在他一人身上,倒是一種別樣風采。
“你小子總算鬆口了,那老頭子怕是要動作快一些了,希望到時候老頭子我出來的時候你還能留下一些人.”
鬼醫笑著說道:“這樣,我或許還能夠賺上一大筆。
唉,你是不知道啊,行走江湖,救死扶傷,這可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還好老頭子我以往的積蓄很雄厚,要不然你小子這一次就給我折騰空了。
這一次開門做生意,不賺一筆大的,老頭子以後可都救不起人咯.”
說起來。
鬼醫的確是個很怪的人。
救死扶傷,從不收取他人診金。
一切,都是他自掏腰包,完全不同於常人。
“放心,幾個月的時間,還殺不完那些人.”
秦川又道:“太多豪門世家,在我活著的時候,都能夠鬧出許多事情。
雖被我鎮ya之後都老實許多,但可不是真的老實.”
“如今,我死了,他們能夠放棄這樣的好機會才是怪事。
指不定已經鬧出了多少么蛾子,光是這麼一批人,就足夠解決很長一陣子了.”
鬼醫啞然。
道理是這樣。
唉,九州的天啊!即將迎來,又一波的腥風血雨。
照理說,他這麼一個救死扶傷的醫者,遇到秦川要做的這些事情,多少都會勸阻一番。
但實則不然,他可不是什麼聖母代表,該殺的人不殺留著過年的行為,只有傻缺才幹得出來。
況且,秦川做的事情都是為了九州這一方山河可以更好的發展。
這麼算下來,如何又做不得。
……江城。
大牢底。
秦誠為、張秀蘭和秦思已經骨瘦如柴。
一眼看去,已經無法從他們三人身上看出有多少的血色。
要不是還有最後一口氣在,真以為他們都成了屍骸。
眼神很空洞的被關在大牢中,宛若活死人一般。
若不是空洞的眼底,偶爾閃過的一抹亮芒,恐怕他們已經沒了這條命。
鐵門外。
豪門代表團的人又是來到了這裡。
透過鐵柵欄看著其內的秦誠為三人,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憤怒不已。
當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連續幾個月,除了還留下對方一口氣的要求,他們是用盡了折磨手段。
然而,秦誠為幾人都沒有鬆口的意思,根本不願意按照他們那樣的要求去造謠秦川過往。
若不是京都來了死命令,讓江城官府的人死保秦誠為一家人,他們三人現在恐怕過的日子比之古朝的奴隸都要不如。
也就只能這樣,京都的死命令,也只能保證秦誠為三人還活著,可以不受到侵犯,但是那種折磨卻是避免不了。
這些命令,自然是從內閣下來的,謝國棟三人能夠做到的事情也就這麼一些。
本來,他們可以做得更好,但是卻沒辦法做,因為有許多人在掣肘他們。
曾經祝國洲的派系,還是有不少人存活了下來,聯合上了其他一些高層,對內閣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遠在京都之地,謝國棟三人每天都能知道秦誠為一家三口的情況。
心口都是在滴血,但是他們卻不能卻更多的幫襯。
說一千道一萬,他們終歸還是這一方山河的閣老,要為整個山河負責。
那些高層的態度也十分明顯,他們內閣若是徹底下場,那麼九州恐怕要從高層就亂了。
可想而知,那樣的後果是多麼嚴重。
立國百多年,若是發生那樣的事情,怕是九州這個名號,就是要成為後世人口中的古朝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們一直都這般,還不願鬆口,當真是很讓人為難啊!”
“不錯,他們這樣我們的目的根本沒辦法達到,沒辦法將姓秦的威望徹底扳掉.”
“別提姓秦的了,前些日子我還遇到了一些糟心的事情,有人在傳頌姓秦的之名,又一次將對方功績翻了出來,這樣的意思……”代表的人紛紛苦笑。
看似他們這些豪門世家,都是強勢入駐到了江城,已經將大部分的局勢都掌握在了手中。
但,人心永遠不是他們可以去掌控的。
真正承蒙了秦川恩惠的人,誰不記得秦川的好。
一天到晚在他們的耳邊唸叨著秦川的好,讓他們這種恨不得秦川被人戳脊梁骨的人,如何看得過去。
“最近京都有訊息下來,江城這一面的官府也該換屆了,只要高層可以安排妥當,等將此地城主換掉,後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件事情我們知曉,我們各自的家族不都是在為此出力嘛。
真是很期待那一天到來,到時候一定讓這三個人好好的知道厲害.”
“我早就安排好了,只要事情落定,我就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真以為現在這些就是我們能做的極限了?純粹是做夢!”
幾個代表團的人紛紛商討。
一個個,說出的話都是那樣讓人膽寒。
內裡的秦誠為三人,將這些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三個人,空洞的眼神下,那偶爾還會浮現出的堅持,在這一刻又是失去了不少光澤。
不知不覺,已經幾個月時間過去。
幾個月時間,他們一直都在堅持,可是卻一丁點兒的訊息都沒有。
距離公佈出秦川身亡的訊息之後,他們就在求證,他們就在等候。
只傳,秦川身死,但褚若蘭還活在這個世上。
見不到褚若蘭,無法從褚若蘭那裡知道準確的答案,他們是真的無法去相信秦川身亡的事實。
但是現在,發現自己似乎要堅持不下去了。
只剩下不長的時間了,如果還不能等到要等的訊息,就是他們一家三口走向黃泉路的日子。
也許,這就是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