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
靜逝無聲。
又是小半月的時間過去。
阿紫和阿倩二人都還沒有歸來,又是給秦川換上了藥湯之後的鬼醫,心情又是沉重了不少。
事情,好像都在朝著最不好的方向發展。
隨著時間的流逝,褚若蘭也開始擔心起二女的安危。
在她心中,其實也是有了一些猜想。
沒有找鬼醫求證,她怕知道了會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秦川,是她最親的人,現在長睡不醒。
阿紫和阿倩,之前也是陪伴在她身邊,時間不長,但她早已將二人看作了自己親人。
相識相親的人,一個個的生死不知,這種打擊會將一個人擊垮的。
午後。
褚若蘭拿著溼毛巾幫秦川擦拭著身子,看著面前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淚水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大叔,我快堅持不住了.”
“你以後昏迷了五個月了,左大哥他們也再次出發了.”
“鬼醫前輩說了不許他們去神農架,他們還是不辭而別,我怕他們這一次走了就回不來了.”
“還有阿紫和阿倩兩位姐姐,她們也走了一個多月,我擔心她們現在也遇到了危險.”
“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這一個個的都要離開,我怕我會崩潰掉.”
“念兒還小,我要是崩潰了,念兒該怎麼辦.”
抽噎著,訴說著。
經歷了許多打磨,褚若蘭現在的確已經到了要崩潰的邊緣。
若不是小念兒的存在,她現在恐怕已經崩潰了。
不遠處,鬼醫嘆息著。
面對這些事情,他也只能默默地看著,卻是給不出任何好辦法。
嗯?突然……鬼醫的雙眼瞪大了,他看著藥池中的綠色藥液,在這個時候竟然開始飛快的褪色。
如果沒記錯,這一池的藥湯是才換上兩日。
按照藥池的消耗速度,一池藥湯最起碼可以管一個星期。
現在,情況很反常。
此等情況,鬼醫如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褚丫頭,快讓開.”
鬼醫驚呼道:“你馬上去打兩桶水,有急用.”
“我現在去研磨藥材,你打了水之後將清水加入藥池,然後馬上生火.”
“火勢越大越好,千萬不能讓藥池的水溫冷了下來.”
褚若蘭正在訴說著心中委屈,突然聽到鬼醫的話,人都是愣了一下。
“秦小子可能要醒了.”
一句話,徹底將褚若蘭驚醒,她都沒來得及多問,急衝衝的就跑去了水井邊上。
與此同時,小念兒也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儘管如此,褚若蘭都沒有去疼哄小傢伙,聽著那一聲一聲錐心的啼哭,她選擇了狠下心。
鬼醫的話,她百分百相信。
鬼醫都這樣說了,那秦川可能是真的要醒了。
褚若蘭不知道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是不是還有下一次。
當務之急,是按照鬼醫說的那樣,哪怕只有一絲絲的機會,她也要去努力。
小念兒越哭越傷心,鬼醫聽得也是揪心。
除非是真正無情之人,才會聽見嬰兒啼哭都無動於衷。
鬼醫一邊研磨著藥材,一邊看著小念兒的情況。
小孩子啼哭,若是沒有哄好,那是會一直哭下去的,這樣久了之後聲帶肯定會受到影響。
嚴重一些,可能孩子自此之後都會成為啞巴。
“小傢伙,對不住了,爺爺我不能看到你有危險.”
鬼醫擦掉手中的藥粉,快步來到嬰兒車邊上,手指輕輕在小念兒脖子上按了一下。
剎時間,小傢伙的啼哭聲直接止住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快速讓人昏迷的方法對成年人而言沒有多大影響,但是對於一個孩童來說,多少有那麼一些。
相比較這麼一些小的影響,鬼醫還是選擇了保住孩子的聲帶。
做完這一切,鬼醫才又是開始去研磨藥材。
褚若蘭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是很心疼,這是一個母親的本能。
但現在,她選擇了偏向秦川那一邊,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孩子。
很快,褚若蘭將清水新增入了藥池,又是開始火急火燎的生火。
留存下來的藥材,本來還可以讓秦川繼續堅持小半月。
但現在,鬼醫顧不得那麼多了,將所有藥材全部都研磨了出來,全部加入了藥池中。
顏色已經變淡了許多的藥湯,隨著這些藥粉的加入,又是變得渾濁起來。
不過很明顯,這些渾濁的藥湯沒過多久就又是淡了下去,而且正在朝著清水的方向轉變。
“果然,這是在破關.”
鬼醫深吸一口氣,哈哈大笑起來:“秦小子一直醒不來,是因為他損耗了太多精氣神,而且又是強行成了數天之久.”
“經過這麼幾個月的調養,他的身子也是恢復得差不多了,現在就需要大劑量的藥性來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已是滿頭大汗的褚若蘭聞言,頓時笑了起來。
這一抹笑容,是幾個月來從未有過的。
終於等到了。
時間過得飛快,藥池的藥性也差不多快要被吸收完。
可以清楚的看見,原先幾乎在身上看不出多少血氣的秦川,這一刻已經可以看到肌膚髮紅。
甚至在臉上,也是多了許多生氣。
這一幕,更是讓褚若蘭心中的那塊大石頭落定。
轟!一道驚鴻自天穹垂落。
圍繞在數百米之外的那一層毒障,在這一道驚鴻之下都是黯淡了許多。
叢林中,那些鳴叫的鳥獸,都是安靜了許久不成發聲。
藥池之中,一個人緩緩地站了起來。
比之貌美女子都要白皙的肌膚,縱橫著許多傷痕。
那一張臉龐上,也是有著刀削斧鑿的剛毅。
烏黑短髮,根根攝魂。
一雙眸子,深邃得看不見底,宛若有星辰在其中湧動浮沉。
無數的死氣從他身上溢散出來,在空中慢慢消散。
那一道垂落而下的驚鴻,將他襯托得宛若人間戰神。
只一人,是可敵千軍萬馬。
褚若蘭直接哭出聲來,看著站起的這個人,看著那一雙眸子。
這一刻,她知道,自己這幾個月的等待,終於出頭了。
鬼醫嘴唇微微顫抖著。
情緒表現沒有褚若蘭那麼明顯,但是他作為一個醫者,心情如何能夠不激動。
救死扶傷,這是醫者的本職,能夠將一個垂死之人徹底救活,這就是醫者的驕傲和期待。
五個月的時光,全身心的紮在此事上,鬼醫也是很期盼的等著秦川甦醒。
好些時候,鬼醫都想過,若是有一天藥材斷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秦川隕滅,那該是多麼的難受。
從藥池中走出,已經差不多沒有顏色的藥湯從他身上滴落下來。
落在地上,很快的沒入土壤中。
看著泣不成聲的褚若蘭,看著在一旁激動的鬼醫。
此時此刻,秦川的心情十分不平靜。
呼吸緩慢,他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只有對這些人的愧疚。
數個月之間,他是昏迷了過去,但是在左近他們上一次歸來的時候,他就是恢復了意識。
那個時候,他甚至想要動一動手指,想要告訴這些為自己付出的人。
他沒事的。
但是就是睜開不眼,就是動不了手指。
特別是知道左近一干人等是去神農架那種地方為他尋找藥材,他的心情更是複雜。
“對不起,讓你們等久了.”
秦川的嗓音十分沙啞,數個月不開口,吐詞都有些許的不清晰。
“大叔,你可算是醒了啊!”
褚若蘭飛撲到了秦川懷中,腦袋埋在堅實的胸前,聲音都快哭啞了。
秦川摟著褚若蘭,感受著懷中人兒的傷心,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
鬼醫朝著秦川點了點頭,默默地退到了屋子裡去,將後院徹底留給了這一家三口。
明明是相聚著的,卻是如同陰陽兩隔。
現在,該是讓這一家三口好好的團聚一下了。
“不要哭了,妝花了.”
秦川沉默許久,終歸是想好了該如何安慰:“這幾個月,苦了你了.”
“不苦,一點都不苦.”
褚若蘭趕忙回答:“只要你能夠醒過來,我都可以的.”
秦川心痛不已。
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子,喜歡黑暗料理的女子。
如今,為了她能夠安心的守護,能夠為他做任何事情,能夠一直陪伴在他身邊,能夠去劈柴擔水。
“大叔,你快看看念兒,念兒已經長大了,她已經長大了.”
褚若蘭突然拉著秦川走到了嬰兒車邊上,她指著正昏迷著的小念兒。
秦川嘴角抿起了一抹笑容,看著已經長大許多的小念兒,會心的笑了。
一別數個月,小傢伙已經這麼大了。
最後這小半月中,他聽了褚若蘭說許多,每天褚若蘭都在在藥池邊上陪他說話,告訴他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小念兒多大了。
只是聽著,現在看在眼中,才是知道孩子真的長大了許多。
動作溫柔的將孩子抱起,秦川手指在小傢伙的脖頸上又是輕輕一捏。
肉乎乎的脖子,捏著很是舒服。
哇——這麼一下,小傢伙被弄醒,又是開始了她剛才沒哭完的大事業。
近些時日,聽到了許多次孩子的哭聲。
現在,親眼看著孩子哭,秦川的內心十分滿足。
的確,作為一個父親,不能陪伴自己孩子成長,的確是很不合適的。
經歷了這一次的劫難,秦川也是看明白了許多。
都說,一個人要明白某些事,就必須要去經歷那些劫難。
現在,劫難他已經經歷過了。
事情,也是看明白了許多。
以後,孩子他要陪著,要看著孩子長大。
而曾經未做完的事情,也還是會繼續下去。
只是……他不會再給那些王族和皇族機會。
意圖不軌者。
全部鎮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