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張廷玉望著眼前的年輕帝王,一臉正色的開口:“皇上登基後,應當遵循禮制,尊景仁宮娘娘為母后皇太后。”
弘曆看著面前古板的老頭,一臉苦色的迎來了繼位後的第一個難題。他煩悶的把手中奏摺丟在桌子上:“皇阿瑪曾經說過,與景仁宮那位死生不復相見,若尊她為母后皇太后,日後就要與皇阿瑪一同葬入陵寢,朕怎可違逆皇阿瑪的意願?”
張廷玉繼續勸著:“先帝不曾廢后,景仁宮的娘娘為皇上嫡母,理應尊為母后皇太后。而熹貴妃是皇上生母,可封為聖母皇太后,宮規祖制,代代如此。等喪儀過後,東西六宮應由皇上的妃嬪入住,景仁宮若還住著先帝遺孀,實在是不合規矩啊…”
“此事還是容後再議吧。”弘曆皺著眉喝了口茶,張廷玉見今日實在勸不動,便也識趣的退了下去。
琅嬅早早的就提著食盒在養心殿外候著了,見到張廷玉從裡面出來,心知肯定是為了景仁宮娘娘的事兒。她正了正神色,露出一個溫婉關切的微笑,便走進了養心殿。
“給皇上請安。” 琅嬅身著孝服,頭上只插了朵簡單的白花,“皇上,妾身想著您今日操勞喪儀,定時還沒來得及用膳,便準備了燕窩素粥,您好歹吃點吧。”
弘曆接過碗便兩口喝下,溫聲開口道:“琅嬅,還是你貼心。不像那些老古董,朕今日累了一天還要聽他們嘮叨。”
琅嬅柔聲問道:“不知皇上為何煩憂?可否說與妾身聽聽,或許妾身也能為您開解一二。”
弘曆想了想,這封太后也算是家事,便開口說道:“張廷玉和那些朝臣啊,想讓朕尊景仁宮娘娘為母后皇太后,可先帝又說過與她死生不復相見,且皇額娘與景仁宮娘娘素日不睦,這不是逼著朕行不孝之事嘛!”
琅嬅聞言溫聲勸慰道:“皇上,先帝在世時皇額娘管理後宮、日夜操勞,如今也該享享清福入慈寧宮頤養天年了。妾身想著,這景仁宮娘娘好歹也是青櫻妹妹的姑母,若半點尊榮也不給,豈不是會傷了您與青櫻妹妹的情分?不如就封她為母后皇太后,讓她遠離京城,找個清幽的行宮好好養著。這樣既顧及了皇額孃的心情,又堵住了朝臣們的嘴,也不會傷了青櫻妹妹的心。”
弘曆在心中暗暗思索著這番話,是啊,皇額娘在宮中浸淫多年,手段非同一般,甚至朝中大臣都與她有勾連,若是權柄過大,怕是會影響到自已的朝堂。可若放出了景仁宮那位,皇額娘怕是得分出不少心思抗衡…
琅嬅看著弘曆思考的樣子,又開口道:“皇上,妾身已傳話回府,明日諸位妹妹們會來宮中替先帝守靈,您也可趁機問問青櫻妹妹的想法。”
弘曆滿意的點點頭:“琅嬅啊,幸虧有你替朕操持打點,朕才能安心處理這些瑣碎之事,你的話朕會考慮的,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去休息吧。”
琅嬅告退後,弘曆回想著這麼多年與之相伴的點點滴滴,感慨著琅嬅做事一向妥帖穩當,從未出過差錯,平日裡對自已也是事無鉅細的關心著,不知不覺間,琅嬅在他心裡的地位越來越重。
第二日,潛邸眾人進宮後,隨著琅嬅一起侍候太后用膳。
這位鈕祜祿太后看著站在一旁的青櫻,不免又想起了張廷玉提到的“兩宮並立”一事,她面色不愉的坐著,完全沒有一點食慾。
琅嬅開口勸道:“皇額娘,今日的膳食是兒臣等各自進獻的,您賞臉用些吧,皇額娘再悲傷,也得顧及著自已的身子啊。”
一旁的太監也勸道:“太后娘娘,您傷心多日,不如就先喝些湯吧。”
太后終於點了點頭,青櫻見狀,便搶先掀開湯缽的蓋子,裡面是一盅泛著油星的火腿雞湯。眾人見了,都微微變了臉色,如今正值喪儀,連皇上都不沾葷腥,這不是對先帝的大不敬嗎? 且正妻都還未動,青櫻一個格格便端出兒媳的款搶在前面,真是不知所謂!
在場眾人暗暗的交換著神色,可青櫻卻沒感到一絲不對,她盛出一碗冒著熱氣的雞湯就端到了太后面前:“太后,這是我為您特意準備的火腿雞湯,還請您多用些吧。”
太后看著面前的人,臉黑的如鍋底一般,她微微眯起雙眼,上下打量著青櫻,用冷意十足的聲音說道:“青櫻,你是在向哀家示威?”
青櫻疑惑不解的眨巴著雙眼,歪著頭委屈的說道:“太后,妾身不明白您在說什麼,還請太后明示…”
太后看著青櫻的表情,直感到怒氣翻湧,乾脆閉上了眼睛不去看她。福伽適時的站出來解釋道:“青主兒,喪儀期間怎可食葷腥?若讓外人知道了,豈不是會以為太后娘娘並不是誠心服喪?您這樣做不是要毀了太后娘娘的清譽嗎?”
青櫻急忙嘟著嘴跪下解釋道:“妾身只是想著太后食慾不佳,雞湯的鮮味可以讓太后開胃,並不是有心要毀壞太后的清譽。”
太后聽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又看著青櫻跪在下面還直愣愣的舉著冒熱氣的雞湯:“你還舉著這勞什子做甚!剛剛都說了不喝你是沒聽見嗎?看看你自已的手,端著高底湯碗都能被燙紅,你是打量著景仁宮那位有望被放出來,所以乾脆想要燙死哀家嗎?!”
太后緩了口氣,看著青櫻放下了碗,又開口道:“先帝喪儀期間,你不僅給哀家呈上葷腥之物,居然還簪著珠花帶著護甲,你看看其他人都是極盡素雅,就你一人與眾不同,簡直是不孝!!哀家罰你禁足罰跪於寶華殿中反思已過,每日抄寫100遍孝經,直至27天的喪儀結束!”
青櫻感到萬分委屈,又擔心在孝期禁足會影響到自已日後的位分,只好硬著頭皮開口辯解:“太后,您這樣說,妾身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