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眼眶充血,他怒不可揭道,“你把我當做什麼了?一個玩物?”
雲纖僵挺著身子,咬牙回道:“就當是吧.”
玉清連連搖頭不相信,上前自身後緊抱著雲纖,“纖兒,你別再騙我了,我不會在相信了,你若不是真心,又怎會心甘情願的捨身於我?”
“纖兒,到底怎麼了?”
玉清痛急的施問。
祈求的聲音想喚回曾經那個會看著他笑的雲纖。
現在的雲纖,眼中只有他陌生的冰冷。
雲纖麻木著自己的心,無動於衷道,“什麼也沒有,就是我變心了,我玩夠了,至於那一晚,你就當是一場情難自控的春夢吧!”
玉清啞然失笑,神情痛苦地低吼:“這是你的真心話?”
雲纖已經瀕臨崩潰,她大聲的回道:“是,這就是我的真心話.”
“你我勉強在一起,也只會招來無盡的災禍.”
“你可清楚了?”
玉清緊緊地箍著雲纖在她耳邊哽咽低泣。
“你忘了你與我拉鉤立過誓的?你說過此生只嫁我一人的.”
“纖兒,你怎麼能如此殘忍?你怎能說忘就忘?”
“你在我耳邊說的那些話難道都是假的嗎?”
“我不要下輩子了,我只要一輩子好不好?”
玉清悲泣的在雲纖的耳邊哀求,他只求這一世就好。
雲纖用盡全力握指成拳,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掌心,疼痛可以喚回她的清明。
她說的這些絕情話,每一字對都是對她的刑罰,會在往後的歲月裡,日日夜夜烙印著她的心。
沒有什麼比她自己親手傷害玉清還讓雲纖覺得殘忍可她要保全他,玉清不能與太子為敵。
只有恨她,玉清才能好好活著。
雲纖閉目忍淚,聲音幽冷的說道:“那些只不過是歡笑時的花言巧語而已,你走吧,我和太子不日就會大婚,往後身份有別,你還是斷了這情絲吧.”
“纖兒,你真是好狠的心,心不在身,你要我走去哪?”
玉清垂死掙扎,死死不願放手。
“你若不走,等太子回來看見你這般行為,定會降罪整個將軍府,你可有為他們考量過?”
雲纖直指扼要,聲音裡不含半分情愫。
彷彿在指責一個自作多情的昏聵之人。
玉清痛楚不已,咬牙切齒的聲音早已支離破碎。
“雲纖,我恨你!”
話音落下,玉清低頭狠狠地咬住了雲纖肩頸的皮肉,牙齒嵌進肉裡,鮮血立刻便湧了出來,蜿蜒流下,猶如地獄的巖火,刺目毒辣。
雲纖忍住玉清的噬咬,默默情深:玉清,我愛你。
內心撕裂般的痛楚早已讓她感受不到其它的感覺了。
玉清眼中夾雜著痛恨的淚水落在了雲纖的肩頸順著鮮血一同流下,流進了雲纖的心裡。
“你欠我的,我要你永世難忘!”
隱含狠厲的話語字字錐心,放開懷裡的雲纖,玉清轉身絕決的離去。
就在玉清鬆手的瞬間,雲纖全身冰甲盡碎,炙淚風捲襲來,溢滿了整個眼眶。
一時癱軟在地,雲纖傷心欲絕的悲泣,痛,她的心真的好痛……玉清心灰意冷的出了青宮,疾行的身形忽然一頓,恍惚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上面還隱隱有一滴未乾的溼淚。
那是雲纖的淚。
玉清把手送到了自己的唇邊,輕輕的把淚含進了口中。
黍離來到院中,把地上早已昏厥的雲纖抱進了寢殿,親自給她處理了傷口。
宮女看到黍離受傷的右手,嚇得驚呼:“殿下,你的手受傷了!”
黍離沉著臉看著床上昏迷不知的雲纖一瞬不瞬,任由宮女給他清理傷口。
昏迷的雲纖又進到了那個一片黑暗的混沌之境。
這次如同上次一樣,只有一抹意識卻不能隨己操控,她就這麼隨波逐流的飄啊飄。
又飄到了那個只有一縷微光的地方,這次兩縷靈光好像比上次長大了不少,緊緊的交織在一起,互相纏繞緊密不分。
雲纖靜看了一會,不敢妄動,她怕一靠近,自己會像上次一樣醒來。
她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但是眼前的東西,她感覺對自己非常的重要。
雲纖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眼前不遠處的靈光就一直靜靜的閃耀在她的上方。
盈盈的散發著喜人的光芒。
她又沒忍住想要上前去觸碰,可是還沒等她真的碰到,人便又醒了過來。
看著眼前華麗的賬頂,雲纖滿眼的失望,還是醒了。
就這麼一直昏睡下去,也挺好。
三日後。
皇宮舉行祭天大典,當朝所有官員都要入宮參加祭天。
雲纖看著宮女呈上來的祭天華服,眼神無波。
這是一道即將要加在她身上的枷鎖。
禁錮她一生的枷鎖。
宮女等在殿外,而云纖遲遲不願意讓她們伺候更衣。
祭天吉時眼看就要到了,這些人著急只能去把黍離給請了過來。
黍離推門進來,看到雲纖依舊一身素衣獨坐在床榻上,眼中閃過一絲怨怒。
徑直來到榻邊,雲纖也沒有看過他一眼。
“為何不穿?”
雲纖抬起頭,眼中忽的就蒙上了一層水霧,“我就算穿上這身衣服,也不可能心甘情願的做你的太子妃,我的心不在這裡,你為何非要這麼殘忍的折磨彼此?”
黍離坐在了雲纖的面前,眸光悽楚,“你把心給了他,我的心可以給你,纖兒,我喜歡你,我找不到說服自己放手的理由.”
黍離牽起雲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這裡全是你,你說不要它,你可知它痛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你又可曾知道,你和玉清雙宿雙飛之時,它是怎麼痛的?”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一但喜歡上了,就在也容不得其他了.”
雲纖害怕地顫抖,眼中熱淚橫流,原來做人是這般的痛苦,這般的不由自己。
她無法回應黍離對她的感情,她的心裡從來都只有玉清一人。
最終雲纖還是穿上了那套精美的祭天華服,這身華服沉重的彷彿要把她給壓垮。
雲纖形如木偶般的被黍離牽上了祭壇,走在長長的高臺之上,放眼就能看見祭壇下跪拜的文武百官。
百官朝賀,聲勢如虹,只有雲纖一人覺得這聲鳴響的就像天庭的雷劫。
聲聲劈在雲纖的頭頂,劈的她神魂盡碎。
忽然雲纖在臺下的百官之中看到了那個讓她夜不能寐的身影。
“玉清.”
雲纖低念,黍離暮地握緊了牽著雲纖的手。
他低聲對身旁的雲纖道,”我已經傳口諭讓他恢復了供職,他會安然無恙.”
這一句是讓她安心,也是在給她警醒。
玉清跪在地上,看著高臺之上的人影,眼中浮緒萬千。
往日那柔軟又甜如蜜棗的光陰,自此只能塵封在最深的心底,用黑暗來掩埋,再也不要留下一絲蹤跡。
祭司在文牒上寫下了雲纖和黍離的名字,然後放入燃了紅火的鼎中化為灰燼。
做完這些,祭司又唱起了誰也聽不懂的祭歌。
祭司是一個看起來很老的老者,頭髮雪白,滿臉的皺皮。
只是一雙眼睛略帶憂傷的看著雲纖。
雲纖在想,是不是祭司也看出來了她的不願?可是不願又如何,誰也不能改變什麼,躲過了這一個也許還有下一個。
她永遠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個無奈在等著她。
她只能卑微的選擇一條最難走的路。
情之一字果然是世間最苦的糖。
卻也是世間最讓人求而不得的糖。
哪怕它把人折磨的面目全非滿目瘡痍,卻還是讓人心甘情願至死不渝。
祭天大典結束後,一切都歸為了平靜,所有人都為之開心。
只有雲纖一人沉浸在生離的黑暗和陰冷中。
夏日的灼陽,也驅不盡她心中寒冷,心成死灰,入眼的都是灰敗了無生息之物。
年復一年,生生往兮,枯死的綠意會在來年再次新生,腐爛的顏色會在重時復新盛開。
卻再也不是她眼中那綠蔭蔥蔥的草地,那暖陽下奼紫嫣紅的花衣。
婚期未至,這讓雲纖心中喘了口氣,或許是木已成舟,黍離不在限制雲纖的行動。
她可以在皇宮裡自由出入,也可以出宮回丞相府。
不在限制,雲纖卻沒了出去的念頭,那身枷鎖已經把她牢牢的鎖住了。
去哪又有什麼不一樣呢,這天下疆土全都是為她劃的牢籠。
她在也逃不掉飛不走了。
小荷見自家小姐總是沉悶寡語日漸憔悴,便提議帶她去御花園逛逛,那裡的花開的美如仙境。
雲纖想到那裡有一片玉清喜愛的君子笑,便對小荷點頭同意了。
隨著小荷進了御花園,園中百花綻放,香氣撲鼻,入目皆是喜人的人間嬌色。
這些花兒,比那些後宮三千的佳麗還要豔麗多姿惹人疼愛。
雲纖剛走上透過流水的石橋,便瞬間僵住了。
橋的另一邊赫然立著玉清的身影,他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雲纖。
兩人靜靜矗立。
一陣清風捲起飄落一地的花瓣。
也捲起了那愁人的三千情絲,帶來了一陣冷冷悽悽的幽香。
相望著彼此,皆是藏情於眼底,自那日斷情,雲纖便學會了隱藏。
隱藏了她對玉清所有的情,所有的念。
頓了片刻,雲纖度步向前走,她微低著頭,目光裡不在有玉清的身影。
玉清忍住顫抖的身體,赤紅了雙眼,冷硬著目視前方。
小荷靜靜的跟在雲纖的後面,規矩著手腳,不敢在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