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秀這時候開始有些害怕,她年輕眼神也好,再加上穎姐手中那塊玉的質地又透又沒有雜質,她甚至能夠看清楚之前那些短小的或深或淺的裂痕裡,夾了些像是灰塵泥土之類的東西,看得出確實有些年頭了。
而穎姐比劃的最長的那一條裂痕卻是乾乾淨淨,沒有夾入絲毫的汙穢,跟玉本身一樣清澈又顯眼。
她吞了吞口水,小聲道:“可是穎姐,就算是真的,想要拿到小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小艇是鎖在船側的,不透過船長的話根本拿不到開啟它用的鑰匙,就更不用說啟動小艇需要的另一把鑰匙了,想偷偷摸摸搞到這倆東西,我感覺比登天還難,不如我們……”
穎姐像是知道雲秀要說什麼一般,沒等她把話說完,就直接打斷道:“你覺得光靠我們的嘴皮子能說服得了船長嗎?我們在他們那群人眼裡可沒有多高的重要性,就算真的去說了,後果你會想象不到嗎?”
雲秀被穎姐的話這麼一噎,講不出來了。
“我們不僅是會丟了飯碗,還不可能獲得下船的機會,他說不定會說,想回去,那就跳船自己游回去。”
聽到這句話,雲秀抖了一下,就好像腦袋裡真的響起了船長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雙手捏緊了拖把,“可是偷鑰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穎姐,你在船上的時間比我長多了,你都知道他們那一夥人的脾氣性格,這種東西肯定不會放在容易找到又顯眼的位置,這要是被發現,我們……我們會不會被丟到貨艙裡去喂那些怪物啊?”
穎姐沒立刻說話,而是單手支著下巴在原地踱了兩步。
她似乎是又感覺到了頭疼,表情有些煩躁地抬起手指使勁揉了好幾下。
雲秀見狀有些擔心,湊上前去打量她的臉色,“你還好嗎?不行坐下歇歇,會不會好點?”
“沒用,”穎姐搖了搖頭,“我剛剛就吃過藥了,如果真的是身體的原因,一會兒藥生效了我應該就會好,但如果藥沒有用的話……”
她這句話沒有說完,雲秀就已經完全理解她的意思了。
這個小姑娘不安地眨了眨眼睛,蹲下身扭幹拖把,又開始打掃地面上還殘留著一些的血印子。
“辦法也不是沒有的,”穎姐吸了一口氣,頭痛讓她精神有些難以集中,“雖然船長他們那群人不好說話,但相處這麼久他們的脾氣愛好我還是知道的,逆著他們的話他們不愛聽,但向他們示好這事兒他們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的,我可以想辦法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只不過這樣的話我可能就沒辦法脫開身,只能讓另一個人想辦法趁這個機會去偷鑰匙了。”
這話一聽,雲秀就知道指的是自己。
她的表情很是為難,拖地的動作又停了下來,“穎姐,我……我從來沒偷過東西,更何況是船長他們待的地方,我怕……我怕我要是笨手笨腳,搞出什麼動靜,那……那不就全完了嗎?”
見雲秀想退縮,穎姐立刻伸出手抓住了她,那雙眼睛盯著雲秀躲閃的雙眼,湊得很近,“雲秀,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我之前試著跟阿芳說過,但不論怎麼樣她都聽不進去,我知道你信這些,你從小耳濡目染應該是知道這些東西厲害的,我們這也不是為了逃走,而是為了去岸上尋找救兵,你明白嗎?船上的客人放在一邊,不好相處的船長他們也放在一邊,其他在工作的人哪個跟我們不一樣?既然意識到了有問題,那趁現在還有時間和機會,或許能夠做點什麼?總好過到時候大家一起在這兒出事,哪兒也逃不了要好吧?”
吸了一口氣,穎姐又繼續說道:“如果真的出事了,你覺得船上的小艇還有我們的份兒嗎?船上那些客人什麼身份什麼地位?要逃那也是他們優先上船,到時候我們會怎麼樣就更不知道了,那麼現在想辦法,大家也還都有一線生機,你又不是看不出船長那個樣子,這船上搞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為了他能繼續賺錢他是不可能主動斷了跟這些有錢人的交易的,雲秀,你幫幫我,就這一次,很重要!”
穎姐說到後面,話語裡只剩下懇切。
田松傑卻是默默地皺起了眉頭,如果林深對於筆記內容的回憶沒有出錯的話,跟著小艇被衝上岸的只有一個女人,所以她最後還是自己行動了嗎?
而這個世界被封印在門的後面,顯然並沒有能趕在事情爆發之前,回去把他們都救出來,否則這件事重現出來的時候,這些察覺到異常的工作人員應該就不在這艘船上了。
林深從自己的回憶中抽離出來,小聲地念叨著在那些文字裡捕捉到的資訊,“被發現的女人送到了漁村附近的小診所,不過海上的風浪顛簸加上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她似乎陷入了意識昏迷,可惜等到女人甦醒以後她的精神狀況依舊很糟糕,她無法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和需求,對別人的詢問沒有任何明顯的反應,更像是自己一個人沉浸在精神世界裡自言自語,沒辦法從她那裡得到任何與她有關的資訊,更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和壞了的小艇一起被衝到岸上。”
田松傑微微張開嘴,看著臉上帶著近乎哀求表情的穎姐,心裡面一團亂麻。
雖然這個女人被雲秀叫做“姐”,但田松傑感覺跟自己姐姐的年齡幾乎是不相上下的,他一想象如果是姐姐站在這樣,用這樣的情緒請求一個人,心裡就難過得不行。
在聽到林深如同背誦般念出來的內容,更是感覺胸口堵了什麼東西,說不出話來。
“這是那篇內容最開始的部分,寫筆記的男人跟韶妹到達漁村的時候,看到診所跟前圍了很多人,從別人口中聽到的情況,確實有人上岸了,但不知什麼原因失去了正常說話的能力,身上帶著那塊充滿裂痕的玉,只是坐在病床上低聲自言自語,就算仔細聽,話裡也沒有明確的意義,讓村子裡的人都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