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修開始忙了起來,溫意然的生活倒沒什麼變化,該上學上學,該休息休息,唯一有些變化的,就是譚笑偶爾會和她回家吃一頓飯,然後再一起外出逛逛街,去電玩城裡釋放釋放壓力。
很快,期末又快來臨,隨之而來的,還有選文選理的考慮。譚笑幾乎是沒怎麼考慮的,很堅定地選擇了文科,因為她很清楚自已在理科方面實在沒什麼天賦,雖然坊間一直都在高舉理科的大旗,社會似乎也更需要理工類的人才,但是她上限不高,能做出適合自已的選擇就不錯了。而溫意然重來了一次,倒是開始琢磨出理科的樂趣來了,只是為了求穩,她依然選擇文科,因為她沒有自信能在理科的道路上走太遠,畢竟不管長了多少歲,她也並沒有變得太聰明。
倒是程錦書知道她決定選擇文科後,有點吃驚。
“你初中不是在數理化方面更有優勢嗎?我還記得你說文科背書很麻煩的,怎麼說變就變了?”
“媽媽,我對高中的理科真的沒什麼信心,尤其是物理,這學期學得有些吃力,所以想要上一個好大學,還是選文科更穩妥。”她挑著碗裡的飯,有些心虛地回答。
“可是,你現在的理科成績也還可以呀。”程錦書有點不理解,“而且,學理科對你以後的發展會更好的。”
“我知道,可是,我怕選理科,以後高考的成績沒法看。”
程錦書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在說服自已:“你說得也有道理,這種事情,確實不能勉強,還是要你自已覺得合適才好。”
溫意然看著她有些奇怪的神色,試探性問道:“您……是不高興我選文嗎?”
“沒有,”程錦書笑了一下,眼裡糾纏得如同亂草的情緒瞬間消失,“你喜歡就好,媽媽只是有點被他們的言論誤導了,總覺得只有學理科才能有出路,但仔細想想,你的人生,不是一次選文還是選理就能左右的,所以,媽媽剛才只是在反思,你別在意。”
“嗯。”溫意然點了點頭,然後低頭繼續吃飯。
這個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但是在不久後的一個週三,程錦書忽然生了一場病,還趕在溫良又一次出差的檔口。彼時臨近期末,溫意然的學習任務也緊張起來,可是程錦書這場病來勢洶洶,她沒辦法不調整重心,每天中午不再逗留於學校,晚自習也請了假,只求能多抽出點時間照顧程錦書。
這是第三天晚上,溫意然放了學以後就急匆匆地直奔家的方向。回到家的時候,程錦書還在睡著,她悄悄開啟母親的臥室門,見她雖然瘦了些,但氣色恢復了很多,總算是放了心。
要說,程錦書這病也實在有些奇怪,該做的檢查也做了,可是醫生就是說不上來她哪兒有問題,除了得出一個可能是情緒導致症狀的結論,就再無其他。溫意然不太信,因為程錦書灰白的臉色和無休止的噁心乾嘔是裝不來的,更不用說短短兩三天,她就憔悴了很多,以往的從容與溫柔也驟然消失,再不復從前。
她問程錦書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可是程錦書卻說沒什麼,只是這段時間上班太累了,一直沒怎麼吃好飯,突然鬆懈下來,不知怎麼就突然這樣了。
溫意然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話的,昨天從醫院回來後,她勸她回市裡的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可是程錦書只是白著臉搖了搖頭,然後就回了臥室,從頭到尾都安靜地躺著,要不是溫意然因為擔心她請假回家,都不知道她連早飯和午飯都沒吃。
溫意然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程錦書,她擔心又心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再加上她不許自已給溫良打電話,於是她只能乾著急的同時,小心翼翼地觀察程錦書的情況,幸好她只是不太吃得下東西,但只要自已給做了端到她面前,她還是會接受,否則,她真想把程錦書綁去市裡的醫院。
將中午的小米粥溫好盛到碗裡,再把白水蛋和清炒山藥放進盤子裡,溫意然才端著東西輕手輕腳再次進入母親的房間。
這次進去,女人已經轉過身側躺著了,只留下一個清瘦的背影。
她將東西輕輕放下,然後坐到床邊,摸了摸女人的肩膀,小聲道:“媽媽,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吧。”
程錦書沒有動靜,也不應她,溫意然本想再喊,可是聽她呼吸勻稱,她也就歇了心思,然後做到地板上,靠著床沿拿出手機背單詞。
房間有些暗,空調靜靜地吹送涼風,溫意然這幾天本來就有些疲倦,在這樣的氛圍下,她揹著揹著,就開始打起了瞌睡。
最後還是程錦書幫她搭涼被的時候把她驚醒了,否則,她很有可能就順勢倒地而睡。
“媽媽?”她揉了揉朦朧的眼睛,看清蹲在自已面前的女人後,立馬坐了起來,問,“您好些了嗎?有沒有胃口?”
“嗯,好多了。”程錦書看著她,眼睛裡有她熟悉的溫暖,仿若能融化冰雪。
“那您快吃飯吧,這幾天都瘦了,對了,粥可能有些涼了,我再去溫一下。”說著她就要起身,但是程錦書按住了她。
“不急。”程錦書握住她的肩膀,然後視線在她的臉上流連,眼底透著慈愛,溫柔,還有哀傷。
“然然,你要好好的,明白嗎?”她幫她順了順有點毛躁的劉海,又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頂,輕聲說。
溫意然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我會的,媽媽,你放心。”
“一定要哦,媽媽最大的心願,就是我的寶貝女兒能過得開心快樂。”說完,程錦書輕輕抱住她。
溫意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搞得措手不及,她下意識想推開,卻在意識到眼前的女人不是趙美華時,又暫停了動作,好一會兒,她才適應這種來自長輩的親密,然後伸出手,慢慢的,有節奏地拍了拍程錦書的背。
這天以後,程錦書又恢復了正常,身體也慢慢恢復,而對於她生的這場病,溫良從頭到尾都不曾知道,溫意然也沒答應和他講,因為她答應過程錦書。
這個世界很複雜,每個人都有自已的秘密,既然程錦書想把自已的秘密壓在心底,她自然會尊重她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