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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上斯蘭德音樂廳,老熟人

離查文被帶走那天已經有一個月了,中間下了兩場雪,西薔院被燒的焦味才散了些。

孤遲走進臥室,極為煩躁地拎起那本《理想國》摔在地上。他倒在床上,踢掉雙鞋,雙腿屈起躺著,黑藍色的眸子宛若深潭。

剛宰了艾蘇文,孤遲現在感到疲憊不已。

他竟然被一個低階浪蕩子吸血鬼耍了那麼久!

那個人類孩子已經安排他進血獵組織了。

至於怎麼活下來就不關他的事了。

他頭深埋在被子裡,不一會兒便睡了。

孤遲在家宅了許多天後,終於打算在聖誕節這天出門了。

拂曉時分,他站在窗前,摘了一條白薔薇蘸上血,低頭咬掉幾片花瓣,嚼了不過兩下就吐了出來。又苦又澀的,真不知道他以前為什麼喜歡這玩意兒。

他的記憶已經完美融合在一起,只是……有一個答案,他不敢去想。

時隔太久,那堵在心底的恨意不知發洩到何處。

上斯蘭德銀裝素裹,金陽高照,天色空明。店鋪開張,燈光暖黃,被精心裝飾的聖誕樹十分漂亮。偶爾有人家傳來孩子收到禮物的驚喜聲。

孤遲想起他重生後的第一百一十幾年,自已置氣似地買了一屋子禮物堆放在西薔院,自嘲般地輕笑一聲。

等到達瓦聖丹音樂廳,提箱裡的金幣已經灑盡了。

今年聖誕節裡的音樂廳多了些熟悉面孔,他們都是被音樂廳上空蝙蝠圍成的詭異花紋引來的。

孤遲身著藻綠色復古燕尾服走來,黃金十字架掛鏈在華美配飾中變得不再突兀。

“想必各位對我的身份一定有了猜測了吧?”孤遲右手搭在帽簷上說道,唇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處,引人無限遐想。

話畢,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張眼若寒夜,貴氣、清冷勾人的臉。說是雕刻家費盡心思,耗盡心血,又改了七天七夜造就的完美神作也不為過。

臺下一陣譁然,座位上的角色神色各異。

千學遜懶懶地靠在費格身上,淡淡地看去,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下。怎麼會是他?看來身份還挺尊貴,不然也不會有初生代吸血鬼過來。

孤遲在各色的目光下落座,帽子穩穩地搭在旁邊的支柱上,他衝臺下一笑,低下頭注視著琴鍵。

指尖在上面躍飛,一串流暢的音符飛了出來。

《血禁》這首曲子在今天格外應景。

這是屬於高官達貴們的戰前聚會。

音樂廳安靜下來,迴響起從低沉轉向激昂,由肅殺到輕快、平和的琴聲。

一曲結束,孤遲走下臺,從傭人託著的盤子裡端過酒杯向幾位老熟人打了招呼。

“好久不見。”孤遲對吸血鬼長老曼爾說道。

好久不見。”曼爾熱淚盈眶,激動地與他握手。

孤還不動聲色地抽出手,淡淡點頭。

“當年,我……”曼爾嘴唇囁嚅,面露愧疚。

“哎,都過去了。”孤遲打斷他的話,掛上疏離的笑。

曼爾在那次戰爭之前和孤遲交情還算好,甚至喝過酒、看過夕陽、對過招……最後曼爾中立,對於交出將領一事不發一言。

但孤遲無法怪他。

“是的……都過去了。”曼爾嚥下想說的話,嘆息道。

“……”

“對了,這次戰爭就別摻和了。”孤遲頓了一下,說道。

“好。”

簡單寒暄幾句,孤遲對著一位穿著講究,一直含笑看著他的男性無奈一笑後走過去。這麼多年過去,查爾斯低調了不少,身邊只帶了兩個僕從,不過……依舊精緻,紳士。

見他過來,查爾斯下頷微抬. 眼睛往對面一瞥,示意入坐。他用手帕墊在酒杯的高腳上遞給孤遲,孤遲笑著接過,一飲而盡。

查爾斯是孤遲還在將領統治時期少有的朋友。

“在你灑錢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回來了。”查爾斯說,

“哈哈,很多熟人都是被那個符紋引來的,”孤遲笑道。

“……你和夫人還好嗎?”

“哎——早分開了,權勢的魅力太太了。”查爾斯眼中劃過一絲傷感,迅速遮掩過去,被輕嘲的口吻替代。

“你呢?聽聞你跟那個小血獵糾纏了一段時間,還喜歡不,給你綁了去。”查爾斯問。

孤遲無奈,外面已經傳成這樣了嗎?

“喜不喜歡重要嗎?”孤近淡淡一笑,說,“生在這個時代,我們註定做不了普通戀人。”

“也是。”查爾斯嘆息,他隱隱發覺孤遲變了,但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或許孤遲從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憫世、逃避的將領了。

依孤遲的性格,估計是不摻和任何一方,作為一箇中立的吸血鬼,和禍矣在一起未免不可。瓦聖丹人多眼雜,細想的話,這句話蘊含的資訊量極大。

查爾斯看見孤遲指尖伸進酒杯裡,眼中多了些他從未在孤遲身上見到過的情緒。只見孤遲低下頭,在燭臺隱著的一旁,手指迅速移動。

後聊。

查爾斯嘆了口氣,像是接著孤遲的上句話說道:“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是的,我們是朋友。”孤遲低聲說。

一個人的恩怨,又怎麼會把朋友牽掛過去。敘了會兒舊,孤遲重新掛上那副近乎完美的假笑遊走在來客間。

幾個親眼看到這位將領被碎屍火化的血獵多少有些尷尬,看著眼前似乎間接性失憶,十分熟絡地跟他們聊天的孤遲,不知做何反應。

他們來這裡僅是因為好奇,哪裡會想到孤遲會找他們嘮嗑呢?

孤遲對自已的成果十分滿意,越過千學遜走向一位老者,將手中的酒杯遞了過去。

老去的面容還能看出以前俊美的影子,上次見面,血獵瓊斯還很年輕。縱使半吸血鬼的壽命很長,但畢章不是永生,他現在看上去至少是人類六十歲的模樣。

“你的出現令我們都很意外。”瓊斯接過酒,並未喝,而是先開口說道。

“我同樣感到意外。”對於所有血獵的疑慮,孤遲不欲解答,輕輕帶過。

“還在為血獵工作嗎?”孤遲挑眉問他。

“每一個血獵都是為自已工作,組織不發工資,我屬於那裡,你也屬於血族不是嗎?我們都沒得選。”瓊斯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似乎想從中找到一些答案。

“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利已主義者。”孤還對他的話付之一笑,說道,“而且我也一把年紀了,還挺怕打仗的。”

瓊斯笑著搖搖頭:“看樣子,你打算隱居了?”

“哈哈。”孤遲輕笑,並不回答,像是自語道:“其實這個時代應是人類的。”

瓊斯皺眉,不明所以,半晌,才想起他們的起源是人類的傳說,作為初生代吸血鬼,他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以擺明中立立場為由,孤遲透過瓊斯,知曉了現任血獵會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