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轉身追著玉清的身影喊道:“玉清公子你等等呀!”
玉清仿若未聞,如一隻暗夜中的覓食者,尋著自己心心念念又極盡鍾愛的獵物而去。
走至門前,玉清卻一時停住,不敢推開那扇擋住他的門。
他怕真相會如一柄利箭刺破他篤信不疑的美夢。
那個只有他和雲稚在一起的美好的回憶。
屋內的雲纖脫了衣服正準備休息。
在小荷喊了那一嗓子後,她就知道玉清來了。
意外心慌的她站在屋內一時竟不知該怎麼面對。
看著停在門外的映影,雲纖知道玉清此時就站在門前。
但是他卻沒有推開門進來,這一僵持的時刻煎熬如牢。
如同一根纏繞在心頭的線,越纏越緊,直至它不在跳動。
雲纖自是知道玉清這時候出來找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否則一向自律的他這個時辰早就應該睡下了。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玉清的習慣了。
玉清站在門外一直猶豫未決,置於袖中的手微微的顫抖,握緊的拳又掙扎剋制的鬆開。
雲纖慢慢來到門前,此劫是她,那就由她來替玉清開啟這扇門吧。
若是誰都躲不過天道應劫,那就只有奮力迎上。
“吱~”門被雲纖緩緩的從裡面開啟,玉清一眼看到雲纖時,胸口暮地一痛。
此時雲纖身著中衣,長髮垂散,女子的形態盡顯。
“玉清.”
雲纖低低地叫了聲。
玉清一言不發地抬腳走進了屋內,隨手就關上了房門。
小荷站在院中驚嚇的只會捂嘴和瞪眼了。
憂心:不會出什麼事吧?玉清不可置信的看著雲纖,滿目傷情的步步逼近了她。
她到底是誰?雲纖退了兩步便站在原地不悲不喜的等著玉清來揭穿她質問她。
玉清抬手撫上了雲纖的臉,顫聲道,“你到底是誰?”
雲纖終究是沒有控制好自己,紅了眼,“我是雲稚,也是雲纖.”
玉清眼中迸出掙扎,不願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
他失控的一把扯開了雲纖的衣領。
裡面露出了瑩白色的蓮花肚兜。
玉清震驚的睜大了眼。
此時雲纖早已泣淚如雨,“玉清,我不是有意想要去騙你的,你對我表明心意後我就想告訴你了.”
玉清晃了晃,失魂道,“你對我可曾有過真心?”
雲纖害怕的緊緊地抱住了玉清,哭道,“玉清,我對你何止真心,你就是我的全部性命,若這世間沒有了你,我亦會選擇消散.”
玉清心痛的質問:“那你為何還要騙我?為何不在一開始就與我說明?”
鉗在雲纖肩膀上的手,施盡了力氣,彷彿要把她捏碎一般。
玉清問到這,雲纖哭的更兇了,“事出有因,但這因我有苦衷不能說,對不起玉清,你原諒我好不好?”
“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很蠢?”
玉清低沉的聲音裡透著淒冷。
雲纖仰起臉,拼命地搖頭,淚水已經模糊的她看不清玉清的臉,但她還是想拼命的告訴玉清,沒有,她從來沒有。
“玉清,你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存在,我對你從未有半分虛情假意.”
玉清慘淡苦笑,眼中的淚硬是忍痛逼了回去。
“呵,可惜,你就要成為太子妃了,終究是你負了我.”
這一事實,雲纖無法解釋,流不盡的淚水都是曾經對玉清的美好愛戀。
沉默的神態,戳中了兩人心中的痛,玉清心下一片死灰,不在留戀轉身就走。
他已經得到事實的答案了。
只不過是一場只有自己動心動情的美夢罷了!“玉清.”
雲纖啞聲喚他。
玉清強迫自己不回頭不停留,忍著不捨,留下身後的一片泣不成聲。
來到院中,雲相李氏小荷還有後來趕到的三元,皆是面面相覷。
玉清來到他們身邊,還不忘給雲相和李氏點頭示禮,隨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
三元默默的跟在了後面。
方才見到小荷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三元心裡一片唏噓。
沒想到雲公子居然是個女兒家,而且還和他家公子日夜相對!這簡直就是那話本里的故事啊!玉清走後,將軍府直接就是炸了鍋了。
王氏急的在堂廳來回轉。
好端端的,怎麼又莫名的鬧脾氣了呢?長這麼大她的清兒從沒這麼莽撞過。
唉!真是要了命了。
玉清出了丞相府,夜空便飄起了鵝毛大雪。
這是今年來最大的一場雪。
來的還真是時候,是來替他告哀的嗎?玉清伸手接住了輕絨的白雪,心中痛惜:這無根之物來也無痕去也無痕。
終是留不住。
雪勢大的遮目避光,小荷見天下雪,無意提了句這麼大的雪也不知玉清公子有沒有帶傘。
正在傷心的雲纖,聽到下雪,隨手套上衣服罩了件斗篷就衝出了門。
任憑雲相和李氏在身後追喊都無濟於事。
玉清孤身走在紛繁的大雪裡,三元只要靠近他,他就會瘋狂的攆他滾開,不讓三元靠近。
可是雪太大,玉清的身體又才將好,底子虛,三元再焦急也只能牽著馬跟在後面。
他也不敢在上去刺激玉清,生怕加重了玉清心裡的傷。
從小就跟著少爺的三元非常清楚玉清的過去。
玉清就這麼任由潔白卻冰冷的雪融化在他的身上。
他希望這些上天恩賜之物能夠幫他把那顆刺痛的心給冰封。
突然,頭頂的雪停了,玉清頓住,轉身看到雲纖正舉著傘替他遮去了頭頂的雪白。
雲纖委屈的喊了聲:“玉清.”
玉清好不容易麻木的心,又刺痛了起來。
他冷冷的說道,“太子妃,還請自重.”
雲纖又哭了,“我不是太子妃,玉清你別叫我太子妃,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他.”
玉清發狠的逼近雲纖,“好,我跟你一起死,你敢嗎?”
雲纖又連忙搖頭,“不,玉清你不能死,玉清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玉清自嘲道,“呵呵,我是真傻,你也是真的會演.”
雲纖急瘋了,傷心的上去抱住了玉清,拼命的解釋:“玉清,我沒有存心要騙你,我對你的心從來都是真的.”
玉清狠心的一把推開了她,“走開.”
雲纖摔在地上,玉清痛楚的眸子不忍的閃了一下。
轉身決絕的離去。
三元趕緊上前把雲纖給扶了起來,“雲……雲小姐,你沒事吧?”
雲纖搖了搖頭,又連忙追了上去。
三元牽上馬,身後就傳來了小荷的呼喚聲:“三元,你等等.”
小荷也舉著把傘追了上來,到了三元身邊氣喘吁吁道:“他們人呢?”
三元指了指前面兩個被大雪遮蓋的快要看不清的身影,“在前面.”
小荷悠悠的嘆了口氣,“我們還是就這麼跟著吧.”
“嗯.”
倆人並排著走,傘太小,小荷想帶著三元多遮點,便往他那靠了靠。
三元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開了。
小荷不明心思,道,“挨著點啊,你看你半個身子都溼了.”
三元被這一聲給鬧紅了臉,小聲道,“男……男女授受不親.”
小荷衝他翻了個白眼,“什麼瘦瘦不輕?我這麼豐盈,怎麼會瘦瘦不輕?”
見他不過來,小荷就主動的靠了過去,“事兒真多.”
三元,“……”前面的兩人一個走在前,一個跟在後。
玉清把雲纖推開,雲纖就又靠了過去。
推開又上去,推開又上去。
來來回回一直糾纏到將軍府。
玉清敲開了門,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三元把馬留給了小荷,讓她們回去別再走路了,天寒地凍的趕緊回去,別凍生病了。
雲纖站在將軍府的大門下,遲遲不走。
玉清還沒有原諒她,她哪都不想去。
玉清站在門內遲疑了一會兒,最終轉身離去。
回了院子,玉清就把自己關在了屋裡,誰也不讓打擾。
連王氏也一同被擋在了門外,不與說話。
這可急壞了王氏,怎麼出去一趟,人就又變的孤僻不理人了?質問了三元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原來雲稚是女扮男裝的丞相府千金兩人還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兩心相悅互見傾心了。
更曲折的是,昨日丞相府才被下了聖旨,賜婚雲纖嫁於太子為太子妃。
瞭解了事情的經過,王氏驚的是目瞪口呆。
這……這叫人如何……如何說啊?沒想到日日纏著清兒的雲稚居然是個姑娘。
王氏也是闖過江湖上過戰場的人,自不是那一般女子的思想。
在知道雲纖是女子並與清兒相愛後,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若是沒有太子的橫插一腳,雲纖做她將軍府的兒媳她肯定是一百個願意。
人這輩子能有多少個兩心相悅呀!清兒是她的兒子,為孃的自然是想給自己兒子最想要的。
吩咐了三元下去好好照顧玉清,自己又去佛祖面前誦經拜佛去了。
經過這一夜的鬧騰,她現在哪還睡的著,還是去佛祖座下尋些清淨吧。
小荷守著雲纖在門前站了一會,還是勸道,“小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老爺和夫人會擔心吶.”
雲纖不語,轉身順著院牆朝著後院方向走去。
小荷無奈的搖搖頭,就知道勸說沒用,小姐這又是要去鑽狗洞了。
來到原來的狗洞位置,小荷看到,原先的狗洞早已被封死。
雲纖繼續往前走,來到自己藏梯子的地方,拖出了之前藏好的梯子。
小荷見狀忙扔了手裡的傘上去幫忙。
架好梯子,雲纖一鼓作氣爬上去攀上院牆,眼也不眨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