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就是先去看看玉清怎麼樣了。
見玉清一切穩定,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轉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在過不久怕是天就要亮了。
果不其然,洪亮的雞鳴聲隱隱的傳來。
御醫說過只要熬過今夜,玉清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雲纖緊握著玉清的手趴在了床邊打起盹來。
天光大亮,小荷進來檢視,發現自家小姐守在床邊昏睡,便又退了出去不在打擾。
隔了一會兒,三元端來了早飯,小荷進去把她家小姐給叫了起來。
從昨晚就沒有進過食,她怕雲纖給餓暈過去。
“公子,醒醒,起來吃點東西吧.”
小荷輕輕的推了推雲纖的肩膀,雲纖迷迷糊糊的醒來。
“啊?怎麼了?是不是玉清有事?”
趕忙拿手指去試了試玉清的鼻息。
雲纖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小荷,“……”小姐還真是怕玉清公子就這麼死了啊!一個晚上都試了無數回了。
小荷心疼道,“公子你從昨晚就沒吃東西,先去吃點吧,不然玉公子沒好,你又倒下了.”
雲纖點點頭,現在她確實感到一陣脫力發暈的感覺。
她還得照顧玉清,她不能倒下。
等雲纖爬到桌子上狼吞虎嚥的吃完了東西,門外的王氏也由人攙扶著進來了。
王氏頭上纏著藥帶臉色枯敗消瘦,一看便知也是為玉清愁壞了心神。
雲纖立即起身迎接,王氏看了雲纖一眼便繞過她去到床前看了看玉清。
見之安好,憂愁的眸子才稍許安定。
來到外間,王氏對身邊的丫鬟道,“你們都下去,我有話和雲公子說.”
屋裡的人全都垂手退了出去,須臾屋內就只剩下雲纖和王氏。
雲纖心自有愧,站在一處只低著頭一副任由發落的姿態。
她對黍離有火,王氏對她亦是。
只要能讓她消火,讓她做什麼她都甘願。
王氏聲音嘶啞道,“雲稚,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只是性子活潑了些,可是清兒是我們玉家唯一的獨苗,不能有任何閃失.”
“我也不在瞞你了,他大哥玉藍原是女兒之身,玉藍乃是蘭花的蘭,只因清兒自小性子孤僻體弱多病,才不得已讓蘭兒跟在了她爹的身邊.”
“怪我玉家多災多惡,擋不住天意弄人,眼下我也只能以防萬一了.”
“就當我這個為孃的求你,以後……別在來找玉清了好嗎?讓他好好的安心養病,我們玉家實在是承受不起這樣的災禍了.”
王氏雙眼垂淚,抓著雲纖的手苦苦哀求。
她也知道清兒很是喜歡和雲纖玩在一起,兩人是不可多得的知己密友。
起初她也很欣慰清兒能有個性子開朗的朋友一起玩著。
但是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她的意想。
她的清兒她大意不得。
只希望他們以後能理解她這個做孃的心。
雲纖閉聲不語,這怎麼能答應?她什麼都可以答應,唯獨不能見玉清這件事叫她如何能答應?她本就是為了玉清而來,不能和玉清在見面,那她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見雲纖抵抗不應,王氏作勢跪下求她,雲纖大驚,“夫人,您別這樣,雲稚應了就是.”
雲纖託力把王氏給扶了起來。
殊不知這句話自她口中說出來猶如剜心割肉般疼痛。
終究是天意半點不由人嗎?此時玉清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兩下,似是想要掙扎著從昏睡中醒來。
王氏連連至謝,“謝謝,謝謝你雲稚.”
雲纖低聲提出了一個要求,“夫人,雲稚想等玉清醒來在走.”
王氏點頭答應,今日她就做了回惡人,也不能太無情了。
雲纖俯身道謝。
玉清連著昏睡了三天三夜。
雲纖衣不解帶的守在玉清的床邊伺候。
王氏看在眼裡終是也沒有在說什麼,心中的那股怨氣也逐漸消散了不少。
她能看出來雲稚對清兒是真的很上心。
終於在第三日的清晨,雪停,玉清也醒了。
這場綿綿疊雪整整下了三日。
蓬鬆的積雪遮蓋了萬物的樣貌,似是怕它們凍著給他們蓋上了一床棉被一樣。
可是有人心冷誰又能來替她暖一下呢?玉清醒的時候,雲纖靠在床邊困的睡著了,手卻還握著玉清的手一直沒放。
或許她是害怕以後在難有機會牽玉清的手了吧。
故珍惜這時時刻刻。
玉清悠悠的睜開了眼睛,望著熟悉的賬頂,沒想到他大難不死挺了過來。
轉頭看見倚靠在床邊的雲纖,艱澀的扯開了嘴角。
還能再看見她真好。
要知道在刀子插進胸口的那一剎那,他心底唯一的聲音就是遺憾。
遺憾自己再也看不見這抹令他心悅的身影了。
玉清抽出手撫上了雲纖的臉頰,望著她凌亂的頭髮,青黑的眼底,想必他昏睡後她也是片刻不得安的吧。
雲纖被玉清的撫摸給弄醒了,一醒來見到幾日未見的明眸正瞧著自己,立刻欣喜道,“玉清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一時激動,雲纖眼裡湧出了喜悅的淚花,“嚇死我了,我以為這輩子在也見不到你了.”
炙熱的淚水從眼眶裡決堤,滾落到玉清骨節分明的手上。
這是玉清第一次看見雲纖在他面前哭。
樣子狼狽極了。
玉清輕笑,“你一男子怎地變得這麼愛哭了,小心你真的變成了女子去.”
雲纖止不住眼淚胡說道,“變成女子正好可以嫁給玉清你了.”
玉清一怔,隨即笑聲更盛,“好,你若變成女子我便娶你為妻.”
雲纖含著一泡眼淚怔愣愣的看著躺在床上的玉清。
玉清笑完了,見雲纖傻住,佯裝皺眉,“嘶!”
雲纖立馬回神緊張的問:“怎麼了,玉清?”
“沒事,就是剛才笑的太開心牽動了傷口,我有點口渴,雲稚你能去給我倒杯水嗎?”
玉清恢復神色對雲纖說道。
“哦,哦!玉清你等會兒,我這就去給你倒水.”
雲纖拔足往外間的桌子奔去。
玉清看著她慌忙的身影,不由的輕吐了一口氣。
自己藉著時機向她吐露心聲,也不知她有沒有聽到心裡。
其實他想說,就算她是男子,他也想娶她為妻。
死裡逃生,他方明白了一些道理。
有些話不說出口要藏言一世。
有些人不抓緊就會抱憾終生。
雲纖倒了杯水扶著玉清起身喝下,順便又讓小荷端了碗參湯過來餵給玉清。
雲纖把參湯放嘴邊吹了吹,小心的餵給玉清喝下,嘴裡不忘說著:“現在你身子虛,又久躺不動,先喝點補氣益血的參湯,晚上在吃點糧食.”
玉清溫柔的看著雲纖,乖順的喝下雲纖餵過來的湯水。
“都聽你的.”
雲纖一滯,心疼道,“那日你流了好多血,我竟不知人可以有那麼多血,後面一定要好好補回來.”
玉清不在接話,只看著身旁的雲纖,眼睛一瞬不瞬。
雲纖覺察到目光,有些不知所措道,“玉清,你盯著我作甚?”
玉清失神幽幽道,“我在想,幸得那日傷的是我,若是傷在你身,今日你我恐怕就在不能坐在這喝湯了.”
雲纖動容道,“胡說,我身體好插幾刀沒事的,以後不許你在這般了,你給我好好的.”
兩人說著話,被三元通知兒子醒了的王氏一路小跑著趕了進來。
“清兒,我的兒,你可嚇死為娘了.”
王氏一手握著玉清的手,一手摸著自己兒子的臉,“身子本就單薄,這下更是消瘦了.”
雲纖悄悄的退了出去,把屋子留給他們母子,想必此刻將軍夫人也不想看到她。
玉清安慰他娘,“娘,回頭我多吃點就會長回來的,您不必擔心.”
王氏紅腫著眼睛,“我兒苦難多,將來必有後福,回頭娘每日多在佛祖面前替你念經祈福,保佑你消病消災.”
玉清柔柔的看著她娘,“都怪兒子不孝,叫娘擔心了.”
雲纖在院子裡站了會兒,望著滿目的雪白久久的出神。
本想著玩一世就回天庭的她現在不想走了。
可現在所有的事情卻已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她和玉清這一世還能圓滿嗎?思緒之時,雲纖被身後的腳步聲驚回了神,轉身看到王氏正朝她走來。
雲纖禮遇,“夫人.”
王氏正聲道,“雲稚,現在清兒已經……”雲纖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待會兒等他睡了我就走,夫人無需多慮.”
王氏心有慼慼,“雲稚,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怕了.”
雲纖極為體諒的說:“此事都怪我,夫人不必記掛在心,雲稚懂得.”
送走了王氏,雲纖進屋陪著玉清休息,等玉清睡熟了,雲纖才悄然覆手,仔細的描繪了玉清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