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說吧，說不定一切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糟糕.”

陳文龍拍拍何思雨的肩，安撫她也安撫自己。

兩人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就著急忙慌的出門了，最近去城裡的拖拉機也出門早了。

晚了又得去借驢車。

不知道村委肯不肯，總之今天桂嬸是肯定不願意的。

陳文龍依舊細心的給何思雨拿了暈車貼。

懷抱著未知與忐忑，兩人趕往醫院。

“叔叔.”

顧曉祁看到陳文龍的時候簡直都要原地起飛了。

陳文龍離開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懷疑。

這個叔叔只是說說而已，他會把自己扔掉，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是他說話算話的回來了。

他是個好人，顧曉祁這麼想著。

“你爸怎麼樣了？”

陳文龍看著躺在床上薄的幾乎都撐不起被子的男人。

“昨天你走了之後手術就結束了，醫生說手術挺成功的，估計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顧曉祁臉上難掩喜色。

陳文龍和何思雨對視一眼雙雙鬆了一口氣，至少不是最壞的結果。

就在兩人告辭要走的當口，何思雨敏銳的看到床上的男人手指動了一下。

“他，他好像醒了.”

原本站在門口的顧曉祁又飛撲回床上。

仔細地看著，可他爸爸又好像沒了動靜。

“我沒看錯他剛才手指真的動了！”

顧曉祁開始一聲聲的喊爸爸，像是囈語一般。

陳文龍兩人也站在門口，期待又緊張的看著。

“爸爸！”

顧曉祁突然大喊一聲。

“叔叔，叔叔，剛才，爸爸捏我的手了！”

陳文龍趕忙去喊醫生。

醫生扒開眼皮用小手電照了照，瞳孔已經有了自然的收縮，眼睛也會跟著手指移動。

“恭喜，病人已經醒過來了，看起來身體沒有什麼異常.”

“你們可真是幸運啊！”

“這是我們醫院少見的大手術，沒想到能做的這麼成功.”

那人雖然醒了，但又很快的睡了過去。

可是顧曉祁的精氣神已經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整個人散發著神采奕奕的光芒，即使是對未知的明天都充滿希望。

陳文龍來的路上還聽見有護士議論這個堅強又樂觀的小朋友。

說他對爸爸很好，人還沒水池高，也每天堅持打水，給他爸爸擦身體。

陳文龍和何思雨臉上都是抑制不住的高興。

並不是因為不用再有該怎麼安置顧曉祁的心理負擔而高興。

只是單純的為了這件事，為了救回一條生命而高興。

兩人有說有笑的快步走在醫院的走廊裡。

如果來得及的話還可以坐上午的拖拉機回到村裡。

迎面走來一個急匆匆的護士。

手上拿了一條繩子，一個不注意跟陳文龍裝了個滿懷。

兩人都撞得後退了幾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你沒事吧？”

陳文龍揉了揉被磕到的鼻子，忍痛說了兩聲沒事。

卻聽到走廊盡頭有人大聲的喊著。

“繩子呢，繩子呢！那女人又要發瘋了！”

瘋女人？這醫院居然還會收治這樣的病人。

“文龍，你沒事吧？”

何思雨緊張的衝上來捧著他的臉仔細端詳。

“沒事沒事，鼻子還在，帥氣也還在.”

“就知道貧嘴.”

何思雨笑著撇開他的臉。

“能逗你笑一下，我幹什麼都值.”

“明天是不是禮拜六了，你又得到這來補課了，我晚上回去熬點湯，正好你能帶過來.”

何思雨扭頭看著陳文龍。

“行啊，就是得辛苦你了.”

“熬湯而已，有什麼辛苦的，再說咱們家能有肉吃有湯喝，還靠你辛勤工作呢，我有什麼辛苦的.”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輕易的就，就接納我救了一個麻煩這件事.”

陳文龍其實有些後悔將何思雨帶來。

如果只有自己的話日後東窗事發出了什麼事，或者被發現了也就只能扯到自己身上。

沒有人能傷害何思雨，可她參和進來，就是把她也帶進了同樣危險的境地。

沒想到何思雨自己滿不在乎。

“因為你那天說，其實你跟他的處境是一樣的，我一下就明白了那種感覺.”

“也一下就想通了你為什麼要救他.”

“其實你是不是挺害怕的，也挺憤怒的.”

“如果你運氣差一點，可能就會成為他，所以你救他，救他的孩子，其實也就是在救你自己，對嗎？”

“而且我親眼來見過了，看到這孩子我就知道，他一定長在一個知書達理的好家庭裡面。

能教養出這樣小孩的父親，肯定也不會是個壞人.”

“村子裡那些人總是像驚弓之鳥，稍微有風吹草動就會杯弓蛇影。

我也不喜歡他們這樣.”

“可是他們也沒有辦法，這也可能是這麼多年以來他們找到的最好的預防受傷害的辦法了.”

何思雨的每一句話都能說道陳文龍的心坎裡。

確實陳文龍也是事後才回過味來。

自己救他們不僅僅因為同病相憐的同情，更有害怕。

“思雨啊，你怎麼這麼聰明啊！”

陳文龍哀嚎到。

“聰明的都讓我嫉妒了！”

“哈哈哈.”

何思雨被逗得咯咯笑，還不忘了安慰他。

“你也很聰明，你只是當局者迷而已.”

“不過！”

何思雨正色道。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害怕你受傷，我害怕你不高興，不過我更害怕的是，你在面對這些痛苦的時刻的時候，是獨自一人的.”

“我希望我能陪著你，哪怕我什麼都做不了，也不能減輕你的痛苦.”

“但我依然想要陪著你，我不想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

何思雨勾了勾陳文龍的手心。

癢癢的。

這些話也像羽毛刮過陳文龍的心，他感覺心軟的快要化了。

“好，我答應你.”

陳文龍緊緊牽住何思雨的手。

“怎麼樣我乖不乖？”

她又俏皮問道。

“嗯？乖什麼？”

“之前你跟我說過，讓我有什麼想法都要告訴你，有什麼想說的都要說出來，不要憋著.”

“我這麼聽你的話，難道不乖嘛？”

“太乖了！”

陳文龍高興極了，趁著四下沒人，吧唧在何思雨的額頭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