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之後,所過之處盡是一片幽暗。
桓欽先一步落地,轉眼間,應淵飛身過來。
“桓欽!”應淵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桓欽聞聲一驚,衝過去捂住他的嘴,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聽說古修羅死後,會化身修羅煞靈,專門攻擊闖入領地的外來人。修羅煞靈循聲而動,小聲些,別把它們引來了。”
應淵瞪大雙眼,怔怔地盯著他,許久之後才點點頭。
桓欽鬆了手,應淵面帶尬色地後退兩步,“冥王說不錯,桓欽,你確實博學。”
桓欽笑道:“不是我博學,是你自幼學的東西太死板了。”
“你從小不是在仙業閣學仙法、學天規,就是在藏書閣讀書。六界之大,有太多東西是在書中學不到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應淵思忖片刻,“就像你之前說的計都星,還有魔域?”
話音才落,就聽桓欽大喊了一聲“小心”。同時,他拽著應淵向前踉蹌幾步。
應淵急忙穩住身形,一回身,就見桓欽手持腰中劍,將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修羅煞靈劈成兩半,又聽他十分中肯地評價一句:
“長得真醜!”
應淵不禁失笑,修羅煞靈消失前,應淵又看了它一眼。
不怪桓欽如此評價,修羅煞靈的身軀猶如黑炭,周身燃燒著熊熊修羅火,一嘴的黑紅獠牙,面露兇光,醜陋無比。
桓欽本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或物,修羅煞靈生成這個樣子,確實不討喜。
他這一句隨口的評價,倒是讓他想起了一件事:
從前,他們在布星亭喝醉了,他問桓欽:“初遇之時,你為何會安慰我?”
他那以為是桓欽見他哭得傷心,不忍心,誰知桓欽卻說:“因為你長得好看啊!”
他那時笑得很真誠,“你不知道,你那時候生得白白胖胖、軟乎乎的,特別討喜!尤其是那一張小臉,一看就很好捏。”
應淵大概是知道的。他幼時,確實有很多人都愛捏他臉,桓欽並不是第一個初次見面就捏他臉的神仙。
桓欽笑了笑,又道:“你那時就像一隻受了驚小貓,看著可憐極了,就忍不住想安慰安慰你。”
應淵盯著他的雙眼,問道:“若是我生得不好看,你還會這麼做嗎?”
桓欽認真思考了許久,才道:“你若是生得不好看,我大概會直接走開。”
他將過往回憶一遍。
桓欽將修羅煞靈斬殺後,淡淡地回應他剛才的問題,“這些修羅煞靈也是,藏書閣也沒有記載。”
應淵沉思著,藏書閣的典籍他早已倒背如流,確實沒有關於修羅煞靈的記載。
桓欽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那麼多了,你還年輕,這些奇聞怪志你以後可以瞭解。”
桓欽向前走。
應淵提步跟上去。
沒走幾步,又有無數修羅煞靈朝他們攻來,這些修羅煞靈沒完沒了地攻擊他們,比火德還難纏。
想要一舉將修羅煞靈全部殲滅並不容易,他們也只好先避其鋒芒。
兩人與修羅煞靈鏖戰之時,忽見一個地方沒有煞靈,也沒有煞氣縈繞,兩人殺出重圍之後避開了過去。
他們所處之地,四周壁畫無數。
應淵站在一幅壁畫前,只見壁畫上仙兵魔將對立。壁畫描繪之景極為壯觀,戴著修羅面具的將軍帶領著魔兵攻到天門外,而天界眾仙卻四散逃離。
“他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他一人就可抵天界百萬雄兵……”看著眼前的壁畫,他不由得想起了桓欽曾經說過的話。
他想,這些壁畫畫的應該就是上古時期仙魔大戰的場景了。
他注視著眼前的壁畫,壁畫上的修羅將軍血甲紅袍,他應該就是桓欽曾提及的那個修羅了。
壁畫上的那一抹紅格外惹眼,凡他所在之處,四周皆黯然失色。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碰那一抹紅色,手距壁畫還有一尺之隔,就聽桓欽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壁畫,急忙跑過去。
他跑到桓欽身邊,未看壁畫一眼,而是焦急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桓欽看向他,應淵怎麼一來就問他有沒有受傷?奇怪!
應淵盯著他,關心的眼神灼熱得嚇人。
桓欽怔了怔,心道:他這眼神還真是看狗都深情啊。不過狗比人幸運,至少狗不會誤會。
他臉色突然一沉,應淵以為他真的受了傷,心一驚,急道:“你傷哪兒了?”
說著,他作勢就要檢查,桓欽急退兩步,下巴一抬,眼尾一瞥,示意他看壁畫。
應淵這才知道他叫自已的目的為何,他轉身看著壁畫,墨一般的眸子驟然一縮,驚瞪雙目,兩唇微張,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見壁畫之上,白衣仙人施展神法,修羅隕落,女將得生。
桓欽也盯著壁畫出神,突然感覺心中一痛,而後又生出一種奇怪等我感覺,他不知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
感同身受?
他也不知這個詞用得對不對,但這是他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詞。
他眉目一沉,忍下心中莫名的疼痛,低沉帶怒的聲音輕起:“我知道那個修羅為何會死在最後的大戰前夕了。”
看了壁畫,應淵自然也知。
修羅滅,女將生。
沒想到,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應淵苦笑,“難怪天界沒有半點關於上古仙魔大戰等我記載!難怪天界會將這座島就地封印!原來這就是真相!”
不光彩的事,自然要瞞住。
桓欽冷笑一聲,嘲諷道:“不得不說,天界將這事瞞得很好……如今,六界之內,根本無人知曉此事。”
若他們沒有選擇登島,而是在外面直接將其封印,這些往事,也會隨之永沉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