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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謀算(上)

桓欽並未告訴他,這酒是他從人間覓來的烈酒。

初入口時,口感甘甜,可這酒後勁十足。

酒量稍差一些的人,僅需幾杯便會沉醉。

桓欽望著面泛紅暈的應淵,不禁嘆息:“到底還是個孩子,酒量如此之差。”

桓欽心中微微一嘆:也就是他現在酒量不佳,才這般容易就將他灌醉了,若是日後他酒量漸長,這般紅臉昏睡的場景恐怕難以再見。

桓欽起身,緩緩走出布星亭。

他側目瞥了一眼亭內熟睡的應淵,然後捏動法訣,亭子與應淵隨即被結界隔開。他能從外部看清應淵的狀況,而亭內之人卻無法從內部觀測到外界。

做完這一切,桓欽正了正身形,輕聲道:“出來吧!”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紅光閃過,身著黑袍的泠疆瞬間出現在他面前。

泠疆看著略帶醉意的桓欽,出言譏諷道:“桓欽啊桓欽,你為了天界背叛吾族,立下赫赫戰功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隻得了這麼一個閒差,被打發了擺弄這些破星星!”

桓欽斜睨了泠疆一眼,心中暗自納悶,為何近來人人見到他,都要提及他被封為計都星君之事?

桓欽沒好氣地回應道:“你冒險闖入天界,就是為了來嘲諷我兩句嗎?那你大可不必多言……”桓欽微微一笑,指向星河中流淌的星辰,繼續說道:“因為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遠不及它們有殺傷力。”

“我沒閒心嘲笑你。”

語畢,泠疆警惕地看向布星亭中熟睡的應淵。

桓欽明白他的顧慮,開口道:“他已醉得不省人事,無須擔心。況且,我已設下了結界,即便他醒來,破除結界的時間也足夠你離開。”

桓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驕傲的神色。

若說別的法術,他或許不敢妄稱自已有多厲害,但若說陣法結界,六界之中,他可稱為第一。

然而,泠疆似乎仍有所顧慮,輕聲問道:“我聽說,他就是天帝新封的帝君?”

聞言,桓欽看向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戒備起來,警告道:“你想做什麼?我警告你,別動他,否則你絕對逃不出天界!”

泠疆繼續追問:“他到底是誰?我聽說他不過一千多歲的年紀,天帝為何封他做帝君?”

桓欽沉默良久,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應淵剛才對他說的話:

應淵說他的母親是天界仙子,父親是修羅,他的母親以身證道,同他父親同歸於盡……

在與應淵的相處中,他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天帝對應淵很好,好到不正常。

明知應淵身負修羅血脈,天帝還封他為帝君,這一點就極為不正常。

若說天帝大愛無疆,求賢不問出處,桓欽鐵定不信,天帝並非這樣的人。若他真能做到英雄不問出處,那麼低等仙族的仙侍被欺壓的事情也不會屢見不鮮了。

那麼,原因或許就在應淵的母親身上。

或許,應淵的母親根本就不像天帝說的那樣,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仙……

桓欽忽然想到一個極為受仙神敬重的女神,而且從應淵的的年紀來看,他出生時,正好可以對上她隕落的那段時間……時間對得上。

思及這個可能性,他有沉思了許久。

泠疆見他許久不言,便出聲打斷,急切道:“你可是知道什麼?”

桓欽面色沉靜,語氣平淡地說道:“他天生仙胎,無父無母,天資卓絕,故而備受天帝看重。他若出了事,你我都難活著逃離天界。”說完,他的目光落在了應淵身上,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泠疆看了一眼熟睡的應淵,心中暗自權衡利弊,最終還是放棄了藉機除掉應淵的念頭。

他神情嚴肅,鄭重地對桓欽說道:“我說過,待我將族人安頓好,就來找你商議復族之事。”

桓欽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玄夜都死了,你如此費心費力又有何意義?”

“桓欽,你竟敢直呼尊主名諱!”泠疆怒目圓睜,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憤怒。

“他將我拋在天界,自已卻不管不顧地赴死,難道我連他名字都叫不得?”桓欽高聲道,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怨恨。

泠疆頓時語塞,他心裡清楚,尊主的行為確實有些不負責任。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回到正題上:“我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尊主,也是為了族人。”

為了族人?可是玄夜這個修羅王都不為了族人,他一個下屬卻能有如此胸懷,著實令人欽佩。

想起他當年自請來九重天臥底,不也是抱著為族人爭一片天的志向嗎?

玄夜起兵前,他主動請纓返回,與族人一同征戰,又何嘗不想和族人同生共死?

桓欽望著眼前的星河,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感慨。

他不禁想知道,這片星河一千多年前是什麼模樣?是否有過變化?他早就聽聞,天界的星辰萬年不變,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他了。

耳邊再次響起了泠疆的聲音:“你想好了嗎?要不要和我一起?”

桓欽收回目光,靜靜地看著他,心中暗自思忖著。

“你上次說的話,我回去之後深慮了許久。”

泠疆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你在天界並非你所說的那般,一點有用的情報都接觸不到,你是想留在天界做神仙,才不肯幫吾族。是也不是?”

桓欽沉默不語,他的沉默在泠疆看來就是預設。

“你這個叛徒!”泠疆一拳狠狠地打在桓欽的臉上。

桓欽不躲不避,也不反抗,默默地受了這一拳,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你為何不躲?”泠疆怒聲質問。

“躲?”

“躲也沒用,總要讓你把心中的不憤發洩出來。”

他輕輕抹去嘴角的血跡,淡然道:“現在,你發洩夠了,我們可以談正事了。”

泠疆怒不可遏地盯著他,“你若選擇留在天界做神仙,我不會強求你。但過了今日,我絕不會放過你!”

桓欽臉上的笑越發深沉,平日的柔和與溫文爾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他眯起眼睛,眼眸中透露出的邪魅讓人不寒而慄。

他的聲音冰冷而瘋狂:“泠疆,復族彈劾容易,費了那麼大的力,也難有成效,我們何必要費那些曲折?我們不如與天鬥、與不公斗?待我登上那至尊位之時,復族豈不是輕而易舉?”

他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驚雷般在空氣中炸響,臨近爆發點的瘋狂不禁讓泠疆怔住。

“你這話什麼意思?”泠疆驚愕地問。

桓欽在他面前顛笑許久,突然,他停了下來,緩緩轉過身,目光冷冽地看向泠疆。

此時的桓欽,經歷了半刻的癲狂後,變得異常平靜。但那平靜的表面下,卻是讓人不寒而慄的瘮人氣息。

“我的意思是……天帝德不配位,尚且能坐六界之主。那位置他坐得,為何我坐不得!”

“你要除掉天帝?!”

泠疆震驚地看著桓欽,此時的桓欽太瘋狂了,比先前的尊主還要瘋狂,這是身上不滅的修羅本性。

“不行嗎?”桓欽沉聲道。

接著,他轉過身,目光堅定地望向流淌的星河。

“如今這位天帝的秉性,亂世尚可,若在盛世,那個位置,他可坐不好。”

“而我……要建立的是一個公正的六界!”

他在心中暗自發誓,必須把天帝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

為了自已,也為了那些枉死於天帝嚴苛刑罰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