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距離,兩人不過一個呼吸間便刀槍相接。
但是李崇訓的速度太快了,沈莊的大刀還未至,馬槊的槍尖就已經點到了他的脖頸之上,避無可避。
“這……”
符彥卿還沒反應過來,眨眼的功夫就結束了?
“某認輸。”
沈莊低著頭,羞愧不已,剛才他想躲來著,可是身體還沒反應過來。
戰場之上,就是一刀一槍的事,稍有疏忽,必命喪黃泉。
幾個女子也是懵的,剛才都還想看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戰呢,結果就這樣結束了?
符彥卿神采奕奕,雖然說這若是在戰場上,他最了得的護衛,可能一個照面都頂不住李崇訓。
但李崇訓是他女婿!
“好!”
“速去牽馬來!”
符彥卿高興的走上來,拍了拍李崇訓的肩膀。
“好小子,某倒是期待你張弓時的表現了,可開幾石弓?”
“回岳父,某可開…………”
李崇訓話還沒說完,符彥卿就開口道:“先別說,看看能否給老夫一個驚喜,先看你馬戰的水平如何。”
待牙兵牽來了戰馬,李崇訓上馬騎著跑了一番,這匹馬有些溫順,一看就經常被不同人騎。
雖然容易掌握,不用馴馬,但是也少了些野性。
此次和李崇訓對戰的是個叫王筵的騎卒。
騎兵對戰,兩人相距七十步,這院子就那麼大,也沒有辦法更遠了。
符彥卿期待的看著李崇訓。
李崇訓立於馬上,兩人的武器皆是沒有槍頭的馬槊。
啪!
令旗落下。
李崇訓一拍馬臀,他太喜歡騎兵衝鋒這種感覺了,要是地上沒有黃沙就更好了。
李崇訓伏下身子,死死的盯著前方之人,夾緊馬背。
“啊!”
仍然是一槍,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動作,騎兵衝陣,看的就是這第一槍。
如果以騎對騎時與人彌戰,人在馬背上的力氣就會弱許多,而這第一槍,則可藉助馬匹衝擊之力。
不過戰機稍縱即逝,必須做到快,準,穩,狠才行。
即使隔著甲冑,王筵仍差點被沒有槍頭的馬槊貫穿,這還是李崇訓收斂了大部分力氣,不然這長槍必然穿胸而過。
馬匹衝鋒之力加上李崇訓的力氣,何其巨大。
幾個牙兵連忙上前來抬走倒在地上哀嚎的王筵。
那四十多個後院兵都敬佩的看著李崇訓。
“哈哈哈哈!善!善!大善!”
符彥卿高興的連叫了三聲好。
“賢婿要不要歇息片刻,再行比鬥。”
就連稱呼都不再是小子,而變成賢婿了。
如今這世道十分尚武,北方猶重。
至於南方,則沒有北方那麼看重,從後蜀的“十四萬人齊卸甲”到南唐的詞帝就可看出一二。
“多謝岳父關心,某還有力氣。”
“好!”
李崇訓將戰馬交給牙兵,回到前場。
“阿郎,夫人讓你喝口茶水。”
翠竹端著一盞茶走了上來。
李崇訓聞言笑了笑,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然後看向金盞,假模假樣的朝她行了一禮。
“替某謝謝你們夫人。”
“是。”
符彥卿在一旁看的酸溜溜的,不過好在符三妹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盞茶來。
“阿爺,喝水。”
符彥卿笑著躬身接過茶水。
符三妹如今不過七歲,她滴溜溜的睜著大眼睛,嘴巴漏風的說道:“姐夫,你可以教奴騎大馬嗎?”
李崇訓看著符三妹缺掉的門牙,心情頗好。
“當然可以。”
聽到李崇訓的回答,符三妹拉著符彥卿的衣袍說道:“阿爺,阿爺,我要騎大馬!”
“好,待你姐夫有空了再讓他教你,你先回去你母親那邊,這裡不安全。”
符彥卿說著,將茶杯遞給了她。
“好哩,多謝阿爺。”
符三妹還學著李崇訓的樣子對著符彥卿拜了一下,引的符彥卿又是一陣發笑。
如今的符彥卿絕對算得上是子孫滿堂了。
一個大兒子如今已經成婚生子,然後是三個女兒,下面還有兩個小兒子,一個三歲,一個一歲。
待兵卒準備好弓箭,已經是烈日炎炎。
如今的軍隊,一般配一石弓,如果可以開二石弓算得上猛將,如果可以開三石弓那算得上天生神力了,如果可以開四石弓那算得上當代的絕世猛人,傳聞當初晉王李存勖就可引四石強弓。(每個朝代的一石重量是不一樣的,請勿考古。)
當然也要根據箭的準度,破壞力度,射箭速度來綜合考量。
一般兵卒步射五十步十中三即為合格,騎射三十步十中二即為合格。
符彥卿看的手癢難耐,當年他也是軍中的好手,可開二石之弓,至於三石他雖可開,但射兩箭就無法再射了。
今日士兵帶來的弓箭,最高也不過三石弓,這還是符彥卿珍藏的寶弓。
待一切準備就緒,符彥卿率先走到武場,拿起一把二石強弓。
“老夫當年可開三石強弓,連射二十箭,如今老了,只能開這二石弓了。”
“岳父當年果然英勇無雙!”
李崇訓立即奉上一記馬屁,至於真假,他不得而知,不過如今的武夫喜歡吹牛皮是真的,特別是喝了酒那牛皮吹的大了去。
率兩萬大軍可以吹成十幾萬,其實是把民夫也算了上去,不過民夫運糧,也可以算成後勤大軍,算在大軍裡也不為過。
殺敵三人可以吹成三十人,主打一個誇張,就連負責統計戰功的監軍有時候也會帶頭做假,主要是為了讓皇帝高興,一層一層糊弄上級。
最後勝了,大家拿著皇帝的賞錢皆大歡喜,皇帝也高興,朕又滅了幾十萬大軍何其雄才偉略,不過國庫又空了,得想辦法從百姓那裡撈錢。
要是敗了,也可以把責任推到別的地方,反正我們是很英勇的,殺了一大堆敵人,奈何敵人怎麼樣,天氣怎麼樣。
這不是單純的吹牛,也是一種戰術。
俗話說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有的東西你明明沒有,但是你吹的有了,敵人也認為你有,那你就是真的有了。
符彥卿引開拉弓引箭,旁邊的牙兵在刻漏里加滿水,準備開始計時。
啪!
令旗一揮,符彥卿六十步處一箭射出,再取一支箭,又復引弓,動作乾淨利落。
待十箭射完,抱靶牙兵大喊道:“十箭中五,四箭穿甲而過!”
另一牙兵又報:“刻一尺兩寸!”
李崇訓眉頭一挑,這老丈人厲害啊,竟然有五箭上靶,四箭穿甲,不愧是去年才生了一個兒子的人,當真是老當益壯。
“李公威武!”
“李公威武!”
旁邊的兩隊牙兵瞬間呼喝起來。
符彥卿面色通紅,神采奕奕。
“哈哈哈,老了,老了,若老夫再年輕二十歲,必中六箭,六十步內箭箭穿甲而過!”
“岳父當真寶刀未老!”
“哈哈,賢婿,該你了。”
李崇訓聞言,大步走上前來,拿起三石強弓,退至八十步處,這武場就那麼大,八十步已經是最遠。
如今李崇訓沒必要藏拙,只有讓符彥卿看到他的潛力,他才能發揮長處。
符彥卿眼底一喜。
“好小子,老夫開二石弓連射十箭手臂都有些發酸,等會可是還有馬射呢。”
啪!又是一聲令旗揮下。
八十步對李崇訓來說不是難事,他可在一百二十步引龍舌弓箭無虛發,八十步小事爾。
一百二十步也不是他的極限,如今有了天生神力,一百二十步是眼的極限,弓的極限。
李崇訓連發十箭,毫不拖泥帶水。
“十射十中!十箭穿甲而過!”
譁!
周圍的牙兵發出一陣譁然,八十步處箭無虛發,箭箭皆穿甲而過!
符彥卿震驚的看著李崇訓,猶如看到一匹絕世好馬一般。
就連報時的牙兵都忘記了報時,還沒有人覺得不對。
“二姐,十射十中是不是很厲害呀!”
符三妹懵懵懂懂的問旁邊的符二妹,她看那些人都一片譁然,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嗯,很厲害,非常厲害!”
“奴以後也要當大將軍,像姐夫一樣厲害!”
金盞美目中泛著異彩,這個夫君當真讓她吃驚。
美婦開口道:“李家三郎倒是好本事,以後必定有出息,金盞倒是嫁對郎了。”
“姨母,奴只求他平平安安就好了~”
符彥卿高興的嘴都歪了。
““好,好,好啊,你小子當真給了老夫一個驚喜。”
“岳父大人謬讚,小婿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哈哈哈,你小子還學上那幫文人扭扭捏捏了,吾輩武夫,何須如此,不服就幹!”
“騎射也不用比了!走,咱們翁婿喝上兩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