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霍蓮坐在床上，累的彷彿她自已上了一天班。她扯下領帶，把長褲換成大短褲，襯衫換成大白T

她對大白T恤情有獨鍾，夏天衣櫃裡不是白襯衫就是一堆白T恤，什麼logo都沒有的那種。為此她特地買的都是無痕運動內衣。

不是不想穿裙子，是身上自律出來的小肌肉穿上實在不太美觀。有好幾件白色小吊帶裙，只能在家穿穿，自已照鏡子過癮。

霍蓮舉起手機繼續翻著那條影片底下的評論。

荷花荷花荷花荷花荷花～

喔！

荷花的評論被頂上來了。

［謝謝小蓮，也謝謝小蓮的哥哥姐姐，我很喜歡。（嘻嘻）好想跟你上一個學校，見到你真人。（期待）］

霍蓮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揚，心裡樂開了花，開始在床上打滾。

［你喜歡就好（玫瑰）肯定會見到噠（大笑））］

希望她能過的好。

“蓮！下來吃飯！”

霍蓮放下手機，輕輕拍了拍，好像是在隔著螢幕拍荷花同學的腦袋。

“來了！”

……

“媽！小蓮回覆我了！！！快看快看！”手機另一邊的少女看到評論後，眨了眨有些泛紅的桃花眼，落下幾滴淚。

“看見了看見了，你看你激動的。”

“要是真跟人家去了一個學校，你可不能老纏著她不放 別把小蓮嚇到了。”

少女抹掉眼淚，笑彎了眉眼。“知道啦～”

“霍蓮既然能上一中，學習肯定也不錯吧，多優秀一孩子，聽說腿上功夫也厲害。”

少女一聽到這個，更加興奮。“對的對的。我看過好多網上的影片，雖然我不太懂，但是網上都說她打全國賽就沒輸過。”

媽媽笑著搖了搖頭。“這孩子沒準以後還是個世界冠軍呢。”

……

“啊～好累啊～”

剛四十五分鐘跑完一個十公里的小蓮花，蔫掉在紅色跑道上。

大概是昨晚跑太猛了，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

霍蓮貓著腰，耷拉著腦袋，像極了一個喪屍，跌跌撞撞的朝王叔衝過去。

水也顧不上喝，拉起坐在長椅上準備睡過去的王叔就走。王叔無意識的雙腿自動交替前行。

他眯著眼看著眼前一身汗的二小姐，慢慢清醒過來，把毛巾蓋到她頭上。

“完事了？”

“嗯。”霍蓮已經沒勁多哼哼了，想趕緊洗澡上床躺著。

“你這是什麼樣子？！”

彎腰低頭耷拉眼的霍蓮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後，直起身。夜晚，體育場的燈半照在霍文昌的臉上，陰陽兩面讓人牴觸。

霍蓮鬆開王叔的胳膊，把頭上的毛巾拿下來。“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霍文昌從一進體育場的大門，就看見霍蓮像個快死的人一樣，彎腰駝背。一向注重家族形象的暴脾氣老頭，火噌的一下就竄上來了。

用他的口頭禪就是……

“剛才那個樣子，被髮到網上，別說你是霍家的人！”

霍蓮想辯解但又無語的說不出話。

“老爺，二小姐只是累了。”王叔清醒過來趕忙解釋。

霍文昌一眼瞪過去，讓他閉上嘴，這裡沒他說話的份。

“我又沒做錯什麼，只是累了而已。”霍蓮滿身疲憊，再加上霍文昌剛才突然的一句話，讓她委屈的低下頭。

工作不順，就會拿她出氣！

“滾回去！！！”

霍文昌這一嗓子，吼停了跑道上正在散步奔跑的人，紛紛放慢速度扭頭看向這邊。

只知道回去之後，霍蓮被莫名其妙的悶了兩腳。什麼原因，她不知道。

無非就是拿她當出氣筒了。

霍蓮目前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週日能跟廖少崇出去看電影。明明是放假，卻比上學還累。每天跟她爹去集團待著，倆人待在辦公室，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

心累比身體累還要可怕。

***

［明天幾點？］

一想到明天就是週日，準備睡覺的霍蓮收到廖少崇發來的詢問，前兩天的低落情緒也一掃而空。

［八點？九點？十點？］

廖少崇刷著牙，看著手機上彈出來的訊息，挑了挑眉毛。她怎麼不再說個十一點。

［九點］

此時霍蓮蹲在衣櫃前，翻著抽屜裡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來，扔到床上，等會兒選衣服。

叮－

一聽到手機響，直接衝過去跳上床，還打了兩個滾，瀟灑的拿起手機。

［嗯嗯。（激動）我要睡覺啦。］

“噗！”

廖少崇吐掉嘴裡的水，又喝了一口在嘴裡含著。

［OK（大笑）］

霍蓮放下手機，把堆在床上的衣服褲子裙子一件一件鋪開，鋪了滿床。她掃視著滿床的白色，對於明天的…約會？

不！是和男性好朋友出去玩，必須要好好打扮一下。

首先，吊帶裙NO。

然後，大短褲不要。

最後，，霍蓮舉起一件白色短裙，前後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就這件！

她留下這件短裙，疊起來放在枕頭邊。其他的衣服隨意折了幾下，一窩蜂全塞進抽屜裡，興奮的踢了一腳關上。

她再次翻滾到床上，看著天花板高興的臉部扭曲幾下。穿個短裙，白T恤，小白鞋。想到這她面部有些發燙，激動又緊張的輕微發抖。

霍蓮翻身側躺蜷縮起身體，伸手關閉檯燈。

晚安！

……

“媽！”

“媽！你醒醒！！”

“Patient with pulmonary infection and respiratory and circulatory failure！”（病人肺部感染，呼吸迴圈衰竭！）

“Please help our mother！！We cannot lose her！！”

“Don't worry，it will get better。”

***

叮叮叮－

“嗯？！”一頭雞窩的蓮，睡夢中聽到尖銳的鬧鈴後驚醒。迷糊的抬起頭，四處看了看。

睡前還躺在枕頭上，醒後腳踩在枕頭上。

她自已都不清楚什麼時候翻轉的。

兩米的大床，有時候半個身子都能伸出去，完全不夠她睡。

那條短裙搭在床邊，差一點就要被她踢下去了。霍蓮眯著眼反應了一會兒，爬過去把裙子拽上來。

她下床開啟衣櫃，拿下衣服和短褲。

約會…不不不不不不是約會。

和男性朋友出去玩之前，還要去跑個五公里。

其實霍蓮今天早上不太想跑，因為滿腦子都是和廖少崇出去玩，看電影這件事，她想多花點時間打扮打扮，沒有多餘的心思花費在跑步上。

但是…

她還是去跑了。

……

“爸，媽媽…進醫院了…您能來一趟嗎？”霍霜坐在病床旁邊，手捂著嘴，肩膀止不住的抖。

霍文昌猛的衝出房間門，衝著站在樓下的那個迷瞪大叔喊。“王銘！給我訂去Y國最近的機票！”

王叔被他這一嗓門子給嚇醒了。“好的好的，我現在訂。”

“小蓮吶？！”

王叔仰起頭看著樓上的霍文昌。“跑步去了還沒回來。”

霍文昌轉頭又進了房間，關上門。“你哥呢？”

霍霜回頭看了一眼病房門口，拿衛生紙擦了擦眼淚，努力控制著發抖的聲音。

“他去買飯了。”

霍文急得很是焦躁，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你媽她怎麼樣了？怎麼就進醫院了？”

霍霜無助的搖了搖頭。“昨晚…突然就…昏過去了。今天上了…呼吸機…醫生說…就這幾天了…”

“爸…啊…怎麼辦啊？！”

霍文昌坐到床上，心揪起來。“沒事兒昂，爸爸馬上過去。我把小蓮也帶過去。”

霍文昌又猛的起身，衝出去，衝樓下喊。“還有霍蓮的機票也訂上！這幾天集團所有事情都交給你了！”

王叔趕忙點點頭，手上快速操作著手機訂票。“誒！好好好！”

王叔呢，是霍文昌最信任的一個人，前兩年霍媽剛出國的時候，霍老頭兩個月就會往那邊跑一次。這邊集團的所有事情，全都會交給他。

“媽昨天…晚上…最後一句話…說…要見到您和小蓮…”

“我知道我知道，我帶她過去！”

霍文昌板著的那張黑臉，也變得柔情，眼眶發紅，喉嚨梗塞。在他內心裡，對於霍媽的愛，如果沒有這仨孩子，是可以跟著殉情的。

“啊！衝啊！”

衝過操場終點線的那一刻，霍蓮按停手錶。但腳步沒有停，她邊看手機，邊往體育場外狂奔。

二十一分三十三秒。

現在七點了，距離九點還有兩個小時，吃飯如果有雞蛋，就會吃的很慢，難以下嚥！

“早啊小蓮，很有精神嘛！”

就在霍蓮考慮時間分配的時候，王大爺熱情的朝她打了個招呼。

“我跑完了！”

霍蓮看都沒空看他，擺了擺手回應一句，徑直從他旁邊衝過去。王大爺的衣服被身旁的一陣風，掀起了波紋。

這孩子今天咋了？？

“哈…哈…哈…哈…”

霍蓮衝進家門，彎腰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喘氣。“哎呀～累死我了。”

這個點家裡的廚師應該剛起床，王叔應該起了。

先美滋滋換衣服洗漱，畫個小妝吧～

“二小姐，老爺在餐廳等你呢。”王叔突然從屏風後面跑出來。

“廚師起來了？”霍蓮半信半疑的跟著王叔走向餐廳。

她撩了撩被汗水浸透的衣服，都跟面板貼住了，很是難受。

霍蓮還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洗個澡，出一身臭汗出去玩，好像不太好。

“霍晟，我剛才說的要準備的東西，記住了嗎？”霍老頭坐在餐桌前，邊吃飯邊視訊通話。

霍晟把手機備忘錄舉在螢幕裡。“記住了記住了。”

霍文昌深吸一口氣，手上的筷子也在輕微顫抖著。“沒事，讓你妹妹別哭了。”

“喲！爸！你怎麼眼這麼紅？！”霍蓮突然出現，她坐下來拿起筷子開始吃她最愛的……

水煮菜。

霍蓮又偷偷拿出手機，把鏡頭露出來一點，拍了霍老頭一張快哭的照片，分享給她遠在國外的哥哥姐姐。

［圖片］

［快看快看，老爸哭了！萬年不遇啊！］

“蓮…”霍文昌放下筷子，開始組織語言，怎麼和他閨女說才能讓她接受。

“幹嘛？”霍蓮塞了一嘴的菜葉子。

“跟我出趟國，去看你媽媽，所以你跟你那個……”

啪嗒－

霍蓮愣住了，筷子掉在桌子上。

霍文昌長出一口氣，繼續說。“你記得跟你那個同學說一聲。”

霍蓮回過神來，想也沒想，掏出手機給廖少崇打過電話去。

沉浸在睡夢中的廖少崇被電話聲嚇醒，他雙腿亂蹬了幾下，坐起來，拿過手機一看是霍蓮，趕緊清了清嗓子，開開嗓。

“喂？”

“抱歉抱歉，我不能跟你出去玩了。突然說要出國去找我媽媽。抱歉啊，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下次請你吃大餐好不好？”

廖少崇並沒有失落怎麼樣，相反他覺得霍蓮終於可以見到她媽媽了，為此感到高興。

“沒關係，你去吧，下次再約唄。你念叨那麼久，終於能見到了。”

霍蓮鬆了一口氣。“等我回來了請你吃羊肉串！”

廖少崇激動起來。“我要吃六個生蠔！”

“我請你吃十二個！”

“OKOK一言為定！你去吧！我還想睡會兒。”

“拜拜拜拜！”

打完招呼後，霍蓮結束通話電話，整個人開心的想立刻就上飛機。

霍蓮又繼續拿起筷子吃飯。“怎麼這麼突然啊？幾點的飛機？我能拿小提琴去嗎？媽媽還沒親……”

霍蓮正思考著要給媽媽表演什麼節目才。這時，霍文昌默默地將手機遞到了她的眼前。當她看到螢幕裡那張熟悉而又憔悴的面容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酸楚。

只見那個女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得彷彿隨時都會停止呼吸。儘管身體已經極度消瘦，但依然可以看出她曾經一定是個容貌姣好的女子。

霍蓮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她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此時此刻的心情。

“嘶～這誰啊？”

霍蓮知道這是她媽媽，但是……

What happened？！

震驚，好像只有震驚。

“我們並沒有離婚，你媽也沒有不要你她確診了漸凍症，你還小，所以不想……”

“Shut up！”

霍蓮回想起這幾年她媽媽一直拒絕進行影片電話，連普通的打電話都沒有。

總算知道原因了。

“這是要死了是吧？所以才告訴我。”

螢幕裡出現了霍霜已經淚流滿面的小紅臉。“小蓮，你聽我說……”

嘭－

霍蓮急了，她氣炸了。“不是…我就不明白了…”

她猛的轉頭看向王叔，眼淚還甩出來幾滴。“你也知道？”

王叔瞥了一眼霍文昌，猶豫著點了點頭。

霍蓮把手機推到霍文昌手邊。“原來我是外人啊！”

霍文昌心軟了，他手捂住嘴，用力把臉捏緊，但也控制不住淚水滑落。

霍蓮嘴唇已經抖得不像話。“我是覺得…得告訴我吧，不能…嘖…你們提前一年跟我說也行。就非得這最後……說。”

她的心臟彷彿被人捅了無數刀，還是被自已的家人捅的。

“這樣不行…你們早點說…我是可以慢慢接受…我承受能力挺強的…沒必要這麼突然。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這個好…”

“我承受不起。”

霍蓮抽出幾張衛生紙擦了擦嘴和臉，轉身離開餐桌。

“我去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