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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前夕

越霖和顧義持續著這樣的生活狀態,一如回到了侯府的時光。

關心對方的衣食住行,偶爾排憂解難,然後就是心照不宣的上床。

可白天的時候,顧義依然還在隨著越潯求醫,越霖依然還在暗暗將情報遞給江衍。

可江衍很反常地已有兩個月沒有寄信過來了。雖然常常有這種時候,可如今還有什麼比明月莊更重要的事呢?

近來明月莊並不太平,好像趁著慕凝霜之死,一直有分屬的商號在蠢蠢欲動。

例如主要商路樞紐的嘉州分丞正在利用商路販賣私鹽,賺得盆滿缽滿;而越潯的三叔伯掌管著明月莊名下所有的客棧,卻正在與周家私下互通訊息,這些正經客棧陡然成為周家暗中販賣肉體交易的場所。

景沉拿著這些信紙為越霖一一讀著,越霖偶爾發問,語氣也都平緩又沉靜,兩人都像是在交談一些事不關己的事情。

“少莊主打算如何處置?”

“涉事一共幾人?”

“商號分號的掌櫃共有二十七人,所屬驛站的驛丞共有四人,只是總管客棧的三爺怕是不好處置。”

越霖沉吟片刻,說:“分號的掌櫃可以暫緩處置,畢竟暫且沒有這麼多人手。這次扳倒三叔伯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景沉點點頭:“掌櫃們確實都是聽三爺的吩咐,倒也不是當務之急,可販賣私鹽一直是朝廷心腹大患,藉機整頓,自然於朝廷能賣個面子。”

越霖點點頭:“加之益州四通水路,剛逢化冰春汛時期,如今替下來,私鹽也好,黃金也好,天穹教便可以隨意調遣了。分舵尚且有幾人,直接發派過去就是了。”

“三爺呢?”

“藉此機會先收了他實權吧。”

“是。不過少莊主可萬萬不能留下後患。”景沉的眼中畢恭畢敬,可語氣中依然少不了威懾。

越霖本想放下茶盞終止談話,可景沉的模樣像是不容他喘息一分,他這才沉聲說道:“驛丞幾人,直接殺掉吧。三叔伯等兩週後,遭變故身亡就是。”

景沉這才點頭應下,拿著一疊紙就往門外走去,誰知一開門,就是顧義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究竟站在那裡有多久了。

莫說越霖,就是景沉也有一瞬間的驚訝,想來他是刻意用內力斂去了聲響。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面上是不可置信和難以理解,久久才緩緩吐露一句:“五個人?說殺便殺了?”

越霖一時有些怔松,面上是被撞破後的窘迫的失措。

畢竟二人的立場如此不同,平日裡分別處理這些事的時候,還是在儘可能地躲避著彼此。

如今顧義撞見他用隻言片語決定他人生死的這一刻,二人都在努力忽視掉的對立局面還是一覽無餘地擺在了面前。

越霖笑得牽強:“沒辦法,他們犯了錯。”

顧義跨過門石,眸中帶著凌厲之色:“三爺卻也是越潯的三叔伯,即使有錯,也不能忽視他往日的功高勞苦。”

越霖一聽到越潯就有些炸毛了,他冷聲道:“如今當家的是我,又不是別的什麼人。”

顧義還想勸告:“他們雖是有錯,倒也罪不至死,你何必非殺他們呢?

越霖將頭別過去不再看他,話語中是隱隱的憋屈:“連你也來為難我,你們索性來一劍把我殺了,省得我殺人也不是,不殺人也不是。”

顧義稍微放緩了面上神情,更是放軟了語氣還想再說話:“越霖……”

“行了,”越霖厲聲打斷他,“這件事不會改變,三叔伯本來就貪婪揮霍,他手上大大小小的資金紕漏往後必成大患,我把他處理掉越潯說不定還謝我呢。”

他又轉頭向景沉說:“就按我說的做,你下去。”

景沉匆匆瞥了顧義一眼,眼中意味不明,隨後應了聲“是”就離開了書房,只留二人在當中相對無言。

房中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幾日來心照不宣的甜蜜如今若有若無。

顧義的面色透著幾分失望和不悅,越霖則是無可奈何。

好半晌,越霖才微微嘆了口氣,想要示好。

“顧義,”他輕聲說著,向前邁了一步,抓著顧義的衣襟吻上了他的嘴唇,溫熱的氣息在唇齒邊繾綣,“來做吧。”

顧義卻著實沒什麼心情,他把頭偏到一邊去,將越霖抓住他的手拿下來,冷聲說:“下次吧。”

他作勢就要出門去,越霖壓下心底濃濃的失落之意,趕忙叫住他問:“你剛剛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顧義腳步一頓,說:“你之前說晏州的桂花糕好吃,可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家的,就讓人分別買了一些,晚些時候就送來了,你嚐嚐吧。”

語罷,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越霖的小院。

越霖就這樣怔怔盯著他的背影,眼神不禁空洞起來,伸手就去掏許久不曾燃過的菸斗和菸葉,用那些繚繞的白霧麻痺著自己的無感。

此時一個婢女突然來報,說門口有個鶴雲樓的人非見少莊主不可,讓越霖定奪。

越霖想到自慕凝霜死後就沒見過的寧奕,趕忙走出門去看。

那個鶴雲樓的小廝一見到越霖就跪了下來,哭得淒厲:“越少莊主,寧奕公子沒了!”

越霖一愣,問:“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那小廝心下有些納悶,卻還是答道:“四月初五了。”

越霖點點頭,問他:“我與公子交情並不深,你來找我做什麼?”

小廝這才停下啜泣,自懷中掏出一張信紙和一個錦囊遞給了越霖。他也暗自奇怪為什麼寧奕臨死前會讓他務必將這些東西送去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可寧奕一直待他極好,除了盡心為他辦事,他也沒什麼能夠回報的。

越霖收下了東西,卻也不急著看,只拿出了幾張百兩銀票塞進那個小廝的懷中,沉聲說:“別回鶴雲樓了,自己找個生計做。”

那小廝一時間又驚又喜,覺得自己遇上了個貴人,連忙叩頭拜謝。

越霖卻看著那個錦囊陷入了沉思。

四月初五,雖然離他們約定的日子早了一些,但想來寧奕是自己估摸好了時機。

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