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爾姆西斯國王暴政下,死去的冤魂?”
“不錯嘛,居然把我的話聽進去了。不過我只說了一半。”伊祈安跟隨著張神壹的眼神,抬起頭望著這一教堂“這裡原本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教堂,教堂裡住著一對非常恩愛的夫妻。”
“....”伊祈安當然不是來聽故事的,她的不耐煩都寫在了臉上。
但張神壹並沒有打算閉嘴,而是繼續說道“法爾姆西斯與宿命者大戰後,擁護法爾姆西斯的老頑固並沒有得到根除成立了復興派。當時星辰剛建立起來五年間人心動盪,復興派為了復興進行了一系列對宿命者的大屠殺,當時這個教堂裡的教父就是這場抗爭下的犧牲品...”
據說在教父被複興派公開處決的當天,在這個聖堂誕生了一個男嬰。聽到這話,伊祈安有些詫異的看向正緊閉雙眼的邊柏辰。
“你不會說這個孩子就是...”
張神壹點了點頭。
“這個男嬰就是邊柏辰,後來他的母親為了守護這個家,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這裡的安寧。聖堂後面的森林就是埋葬他父母的地方。”
“那他為什麼會突然要死不活的?”
“你有見到這聖堂後面有一棵巨大的古藤靈樹嗎?”
當然有見到,伊祈安這麼回答。
“這種靈樹離開了黑森林很難生存下來,靠的都是當年死去的人的血液灌溉才有了現在那棵靈樹。可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那棵靈樹還能生存下來呢...”
伊祈安不敢相信的看著張神壹“這個我有在書上看到過,暗黑森林的靈樹無法離開森林生長,除非...邊柏辰難道在用自己的血來滋養那棵古藤靈樹?所以他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所以他是...貧血啊!!”
“畢竟靈樹嘛,你所遇到的那些詭異現象應該是受到這棵樹的影響。但靈樹是不會傷人的,所以不用害怕。”
“那他...還真是挺慘的...”伊祈安滿眼心疼的看著這平時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冷漠少年,她終於對這個柏辰有了一絲絲的瞭解。或許他從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冷漠。
張神壹突然靠近伊祈安的臉,嚇得伊祈安往後一彈“你幹嘛?!”
“你對邊柏辰很在意?”
“明明是你自己先說起這回事的,怎麼變成我在意了。”
張神壹笑了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趁他還沒醒,我們先走吧,我可不想看到他醒來後的臭臉。”
“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值守呢。”
“也好,他醒了可別說我來過,我和他現在還不算太熟。”張神壹聳了聳肩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待他離開後,整個聖堂再次迴歸寂靜。伊祈安幫邊柏辰擦去臉上的汗漬。再將那件已經髒兮兮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
她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抱著自己的身體。大概是因為有些累了,視線慢慢被奪走,意識也漸漸剝離。
片刻後
邊柏辰從椅子上慢慢坐起來,他一手摁著自己的額頭,似乎在回憶在暈過去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待他撿起地上的外套,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去,少女穿著單薄的衣服,蜷縮在角落那頭。
他輕輕抱起睡著的伊祈安
“....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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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伊祈安猛地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舒服的大床上,身上蓋著軟綿綿的棉被,而昨天給邊柏辰披上的外套,被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大概是邊柏辰醒來後,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伊祈安。
伊祈安心裡一股暖流掠過。隨後她開始觀察四周,房間內的擺設不多,簡單幹淨。只是灰色的水泥牆多少給人一種壓抑感。空氣中飄蕩著木質傢俱的味道,窗邊的風鈴隨著風聲擺動。
“怪不得冷冰冰的像塊磚,房間也搞得跟磚頭似的...”伊祈安小聲嘀咕著。
“那就別賴在這裡,礙你的眼。”
邊柏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身著略皺的白色襯衣,顯得十分慵懶。大概剛洗漱完,頭髮還是半乾狀態。隨著他的出現,空氣中出現甜甜的木蘭香,這樣的邊柏辰好像沒了之前的距離感,頗有鄰家哥哥的味道。
“你好了?”
“嗯。”邊柏辰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袖。
“昨天不是還要對我動手來著嗎?想不到我居然會以德報怨吧”伊祈安坐在床上朝著柏辰調笑般的挑動著眉毛“誰能想到,被稱為星辰學院歷屆最強宿命者,也有如此虛弱的時刻。你是不是該報恩啊?”
邊柏辰並沒有說話,而是大步走向了伊祈安,突然整個身體趴在了床上,給伊祈安來了個床咚。那溫熱的鼻息在她的耳尖輕輕拂過,而伊祈安像著了魔一樣,猛嗅了一口邊柏辰身上的味道。
是木蘭香
只是想要拿起她身後的毛巾的柏辰被她的這行為給迷惑到了,他卻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看著伊祈安有些漲紅的臉。
那一刻,屋外濛濛細雨來的恰好,窗邊盆栽上的水珠滑落,綠葉也跟著微微顫抖。少年的劉海遮住了眼,伊祈安像著了魔一樣輕輕拂去少年遮住了半張臉的頭簾。
窗簾被風吹起,風鈴叮叮響著,少年的呼吸略微的急促。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越來越大,伊祈安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小鹿亂撞。
“你要幹什麼?”伊祈安趕緊將自己的臉撇向一邊
邊柏辰站起身,拿著剛剛的毛巾擦拭著頭髮。而坐在床上的她努力平復自己早就亂了的心跳。剛剛短短的二十七秒裡,她甚至忘了呼吸。當她回過神來時,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才好。
還好邊柏辰並沒有繼續追究剛剛伊祈安的行為。他走到窗邊,關上了窗。
“你打算在這裡賴到什麼時候?”
伊祈安尷尬的笑了笑,趕緊掀開被子想要下床,結果被子勾到了腳指頭,直接華麗麗的從床上摔了下去。
雖然每天從床上摔下是日常,但竟然在別人的臥室完成,多少有些想死。她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小蠻腰,尷尬的想找個洞趕緊把自己埋了。
伊祈安摸了摸自己摔疼的地方,只是不經意的看了邊柏辰一眼,似乎看到了邊柏辰笑了,和平時板著臉的他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她趕緊揉了揉眼睛,再想確認時,邊柏辰的臉再次變成了一塊磚頭,但她確定,剛剛一定不是眼花,她可腦補不出來邊柏辰的笑容。
“其實你可以不用隱藏自己的情緒。邊柏辰,你聽說過零度的冰嗎?外表再怎麼堅硬,都只是表象。你可以試著對相信的人敞開心扉,不要封閉自己的心。”大概是因為聽了關於他的過去,伊祈安總覺得面前的人並不是自己所看到那樣。
或許可以趁此機會,將關係拉進。
“你以為你是誰?”突然之間,空氣瞬間變得冰冷無比。邊柏辰走到伊祈安面前,眼神也變得異常冰冷“伊祈安,不要以為留在了學院,嵐裡對你好,你就可以在學院裡肆無忌憚。你只是個麻瓜而已。”
“我...我沒...”
邊柏辰用力的捏著伊祈安的手腕舉了起來,低下頭嗅了嗅她昨日買的手串“迷香劑...伊祈安,你不會真的以為大家都接受你了吧。還是你以為我會和那些人一樣,被你假裝的天真無邪所迷惑?這種伎倆,就不要在我面前用了。”
她甚至都忘了去追究什麼迷香劑,只是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邊柏辰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觸碰到伊祈安的刺。她只能努力將湧上來的情緒澆滅,強忍住了哽咽。
這大概是伊祈安有生以來聽過邊柏辰說過最多的話。
她趁著那快要抑制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的一刻,馬上扭頭離開
準確的說,是落荒而逃。倔強的自尊心決不能令她在這樣的人面前流露出軟弱無助的一面。
是伊祈安想的太天真,以為了解邊柏辰那樣的過去,就妄想能和他關係拉進一些,還是太自作聰明瞭。
一路奔跑出樹林後,沒有注意腳下而摔倒。
九月的雨,徹徹底底的涼到了心底。
她無助的爬了起來,抱住自己的身體蜷縮在這大雨之中。
她狠狠的扯下手腕上的手串,憤怒的扔在一旁。也終於明白張神壹那句“不能辟邪,但能招魂”的意思了。
嵐裡舉起傘不知道從哪裡跑了過來,停在伊祈安的身旁,擋住了愈下愈大的秋雨,他迅速脫下了外套,披在了伊祈安溼漉漉的身上。
“伊祈安,你又在發什麼神經。”
伊祈安紅著眼眶抬起頭看向嵐裡,一瞬間,他的憤怒全部化為了無奈。他也學著伊祈安蹲在地上。而伊祈安卻低下頭,沒有再抬起來過。
“這裡沒有人,你不用忍,想哭就哭吧。”嵐裡的一句話如同開啟了伊祈安的開關,再也無法忍住的她,蹲在一旁哇哇大哭起來。
伍月嵐裡就像是伊祈安天賜的禮物,是她遲來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