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回頭看了一眼謝京嶼，“小少爺，我們回你住的地方嗎？”
謝京嶼喉結微滾，報了個地址。
……
晚上十點半。
居民樓，室內燈光明亮。
姜早坐在書桌前，剛做完一張數學試卷。
書桌前面是窗戶，木窗半開，夜裡沁涼的風從縫隙裡鑽進來，撩動少女額前碎髮。
姜早把數學試卷收起來，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臉。
拿出下一門放在桌上擺著，她起身準備出去給自已泡杯咖啡。
這時，手機亮了一下。
姜早動作頓住，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是個語音電話。
謝京嶼打來得。
這麼晚了，姜早努嘴，猶豫了幾秒。
但還是接起來了。
她重新坐下來，“喂。”
那邊傳過來一聲輕笑，“接這麼慢，睡著了？”
什麼話，哪有高中生這個點睡覺的。
“沒有，我剛剛在學習，”姜早癟癟嘴，她低頭看了一眼物理題，語氣不耐煩，“你這個點打電話幹嘛？”
謝京嶼嗤笑，語氣散漫，“學習，沒有我也學得下去？”
“還沒有我也學得下去？”姜早聽著不樂意，“真把自已當學霸了？”
聽筒裡的小姑娘嗓音明亮清澈，謝京嶼勾唇，他盯著眼前燈光昏暗的巷口，他哼笑，語氣隨意散漫，欠欠的勁又出來了，“也不知道是誰之前天天追著我，說沒我不行。”
那些該死的回憶襲擊了她。
姜早啞口。她攥起拳頭，“如果你是想讓我今晚睡不著覺，那你成功了，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別。”
姜早憤憤，“你還有什麼事？”
“我有正事，”謝京嶼悠悠說道，語氣裡多了幾分正經，“我要學習啊，同桌。”
姜早玩弄著窗戶，關上又開啟，然後再關上。
如此重複。
“你學習，學唄。”
她又沒攔著他不讓他學。
謝京嶼拖腔帶調，“你不是說同學間應該互相幫助，我現在有問題，你不應該幫我學？”
這確實是她說的。
姜早嗯了一聲，拿起旁邊的筆，以為謝京嶼會問數學題，“哪道題，你說吧。”
謝京嶼語調微揚，“不學數學行不行，你給我讀篇語文課文唄？”
大晚上學語文，生怕她睡不著是吧。
“讀什麼語文課文？”姜早覺得自已被耍了，很生氣地皺眉，“謝京嶼，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我告訴你，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不要輕易招惹我。”
兇巴巴的。
還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謝京嶼仰著腦袋，眉眼染光，眼底蘊著濃稠的笑意，低低的笑透過聽筒按壓著姜早的耳膜，那邊少年嗓音低磁，“求求你了，同桌。”
後面拖著長長的尾音。
姜早：“……”
姜早沉默了很久，謝京嶼還以為她在無聲的拒絕，正扯扯唇，想要收回這句話。
那邊小姑娘清冽乾淨的嗓音傳過來。
“錦瑟， 李商隱。”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姜早讀的速度並不快，甚至到後面有點遲鈍，她大概反應過來這首詩讀給他不太好。謝京嶼也沒那麼自戀，覺得姜早是故意給自已讀的，肯定只是不想讀長篇，而是想隨便找一篇應付自已。
但他沒想到她真的會給自已讀。
那邊姜早讀完，很快就問他行了嗎？
謝京嶼卻還沉浸在姜早的聲音裡面，少女清冽悅耳的嗓音愣是被他聽出了一絲嬌軟，一點點刺激著他的神經，拉扯著他的理智。
謝京嶼垂眸，外面起風了，他看著落葉在空中盤旋。
風聲穿過聽筒，傳到姜早耳畔，“謝京嶼，你在外面嗎？”
謝京嶼沒回，他嘖了一聲，嗓音莫名沙啞，“姜早，我想見你。”
姜早已經洗完澡，換好睡衣。
理智告訴她，她完全可以拒絕謝京嶼。
但她猶豫了。
那邊接著傳來，“不出來，就不給你補習了。”
姜早：“……”
她隨便搭了個外套，怕吵到薑蓉，輕手輕腳出了門。
出門，走出灰暗的衚衕。
馬路上明亮的光打在她身上，睫毛微顫，她眯了眯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她整個人被扯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冷沉香撲面而來，堅硬的胸膛貼著她的臉，姜早瞳孔猛地一縮。
反應過來她就開始掙扎，“謝京嶼，你幹嘛呀。”
不過掙扎都是徒勞。
謝京嶼把她抱得很緊，下巴擱置在她的肩膀上。
灼熱的呼吸幾乎噴灑在她白皙的脖頸處。
姜早脖子縮了縮，她聲音軟軟的，“謝京嶼，你放開我呀。”
少年揚眉，語氣惡劣，抱得她死緊。
“不放。”
姜早不耐煩了，大叫一聲，對他拳打腳踢，“你有病啊。”
這力度像是在撓癢癢。
謝京嶼勾唇笑，他貼得更緊了，鼻尖是少女身上的青檸味，他埋在她的肩膀，狠狠吸了一口，聲音悶悶地，“你越掙扎，我越不放。”
姜早被他的動作弄得人麻了，因為掙扎，她身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謝京嶼，”姜早無奈，“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
她決定誘哄一下，“你要是放開我，我就請你吃東西。”
“嘖，”謝京嶼有點興趣，“吃什麼？”
姜早冷冷瞥了他一眼，“請你吃最愛吃的大耳巴子。”
“……”謝京嶼：“不愛吃，謝謝。”
姜早不耐煩跺腳，“你這到底要幹嘛呀。”
姜早恨自已的理智，這種情況下，她甚至不敢踩他鞋，因為她賠不起。
謝京嶼掀唇，“姜早，我心情不好。”
“哦，所以呢？”
謝京嶼錮得她更緊了，“所以我要充充電。”
姜早搬出法律制裁他，“你這是強迫性騷擾。”
謝京嶼：“哦。”
？
姜早決定來軟的，“你…為什麼心情不好？”
“這事說來話長，”謝京嶼淡淡睨她一眼，“我給你講個故事？”
姜早腦袋一歪，果斷拒絕，“我不想聽。”
這套路她熟，聽完他們就該有秘密了。
謝京嶼險些氣笑。
她不聽，他也不強迫，又抱了半分鐘，把人放開。
姜早整張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被他氣得，還是被他悶的。
她剛要開口罵人，對上少年波光瀲灩的眸。
他勾唇笑著，抬手給她理剛剛弄亂的頭髮，
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他垂眸看著她，語氣莫名誠摯，“姜早，我不會困住你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