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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雪中的悸動

見春草走遠,林和和陸思行並排坐在石頭上,他用肩膀撞了一下陸思行,“哎我說,陸少爺,你不會真的對她有意思吧?”

陸思行的臉欻的一下紅了,“誰,誰對她有意思呀?”

“沒有的話,你臉紅個什麼勁兒呀?”林和又撞了他一下。

“你小子欠揍了吧!”陸思行說著,一個側身就將林和撲倒了。

他一隻胳膊橫壓在林和胸口,讓林和無法起身。

“好好,我不說了,你起來,快起來,我要喘不過氣兒了。”林和滿臉通紅。

陸思行這才鬆開他,起身拍了拍手。

他撿起林和放在旁邊的瓦塊兒,走到河邊。男孩子低腰甩手,手中的瓦塊飛速離去,然後在河面上彈跳幾下,最後在遠處沒入河水。

林和為他鼓掌。

他在陸思行旁邊站了一會兒,“思行,你知道陸總為什麼讓我跟著你的,是吧?”

林和不再嘻嘻哈哈,而是有著少年人不該有的老成。

“你什麼意思?想知道什麼?我對春草的想法?和她的關係?”陸思行反問。

林和沉默了良久,然後才開口,“你真的對她有意思?”

陸思行也沉默了一會兒,扭頭看著林和,臉上帶著疑惑,“不知道,不過我看到她的時候會想起丁韋鵬拿給我們看的碟片兒裡的女人。”

林和瞪圓了眼睛,“思行,你,你想和她那樣?”

陸思行踢了他一腳,“屁,誰想了,就......只是會聯想一下。”

良久,林和露出絕望的眼神,“完了,你可能是被狐狸精迷住了!”

陸思行又踢他一腳,“煩死了,別再說了!還有,不能告訴任何人,你爸和我爸都不行,記住沒?你要是說出去了,看我不弄死你!”

林和連連點頭,但還是不放心的提醒,“思行,你要不別再見她了吧?我擔心會出事兒。”

“我......會出什麼事兒呀?放心,學校裡不都說她是......那什麼怪嗎?我接近她,就,就看看是不是真的。”

陸思行這麼和林和說的時候,其實也是在說給自已聽。

讓他不再見春草?好像是不行的。

上次河邊分食花生之後,他雖然羞憤又罵了人,但過後卻控制不住的一直在想著人家。

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心裡就是想見到她。

後來他又偷偷的來過小河邊幾次,可都沒見到人。於是頭兩天才帶著林和守在食堂門口,終於將人守到了。

“那,那你小心點。要不你們見面的時候帶上我?”林和試探的說。

“行,帶上你,萬一要發生了什麼,你也能頂點用。”陸思行思考之後答應了會帶上林和。

接下來的兩個週日,春草都按照約定,在晚自習後帶著食物到了操場邊。

此時已然入冬,晚自習結束的時間是十點鐘。北風呼呼的吹,學生們下自習之後都是匆忙的回宿舍,少有人會去操場這麼空曠的地方。

但縱然如此,春草每次到了地方的時候,心裡還是很緊張。

所謂“人言可畏”,她感受最深。

而且春草很是不理解陸思行為什麼會提出這個要求。

她帶來的食物不是什麼新鮮稀奇的好東西,無外乎就是一些炒花生,煮紅薯,蘿蔔乾這些農家人在冬季常備的食物,實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可是陸思行每次接過去之後,總會當著她的面兒先興奮的吃上幾口,然後開始提意見或者不吝讚揚。

每每此時,春草總是想問“我到底還要帶多少次東西給你才行”,可是陸思行根本不會給她機會開口。

那個霸道的男孩子在發表完自已對食物的看法之後,總是會問“記住我說的了嗎?”

春草只能點頭,“我記住了。”

陸思行則是很滿意的仰起臉,“那下週我們再見了!”

然後和林和一起打鬧著跑走。

春草沒有說話的機會,她只能在下週,在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按陸思行的要求再將食物奉上。

春草就像個嚴格執行客戶要求的服務員,小心翼翼的盡力滿足陸思行的要求。

她這麼做並不是想要林和口中說的什麼好處,而是希望陸思行不再借機找新的藉口來為難她。她想盡快補平那碗麵的缺口,兩人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但不能否認,春草每次拿著袋子往操場去的時候,她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這裡面有擔心被老師同學看到的恐慌,也有即將與陸思行近距離說話的緊張與興奮。

即使陸思行說她是狐狸精,這嚴重的傷害了她的感情。但是陸思行卻是第一個給過她幫助的人,也是知道了各種關於自已的謠言之後,仍然願意繼續和她說話的人。

春草長時間獨來獨往,就像生活在孤島上的人,她內心也渴望著能和同學有說有笑,但他們都被流言蜚語裹挾,帶著偏見遠離自已。

可陸思行是那個例外。

他的出現,他給的幫助,他主動和她說的第一句話,給春草黯淡的世界投下一束光。

春草無比珍惜這束光。

這個週日,一整個白天都是陰沉沉的,北風吹在臉上就像被細刀劃過一樣。果然在晚自習時分,天空就飄起了雪花兒。

春草看著窗外,第一次在上課時走了神兒。

她的手伸進桌洞裡,摸到了那個布袋。心想,下雪了,這麼冷的天,不知道陸思行還會不會去操場那裡。

希望他能去吧,因為今天要帶給他的東西是她最喜歡吃的,最好看的,也是平時難得吃到的東西。

晚自習最後一堂課是做一張數學練習卷,交卷後就可以回宿舍了。

春草提前交了卷,然後拿著布袋直接向操場方向走去。

雪依然在下,風倒是平靜了不少,操場中央旗杆頂部的大燈泛著瑩白的光,照亮了整個操場。

春草站在一棵大榕樹背後,整個人溶入背光的陰影裡。

她頭上圍著一條厚厚的大紅色圍巾,鼻子嘴巴都被遮住,只留下一雙烏黑的圓眼注視著教學樓的方向。

下課鈴響起,學生們在雪中追打奔跑,安靜的校園頓時沸騰了,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縱使年年冬天都會見到雪,但每次下雪,都能讓人興奮不已。

春草看到一個白色人影飛速向這邊移動。不用走近,春草就知道那是陸思行。

白色,好像已經成為了陸思行的標誌。

從夏天到秋天,再從秋天到冬天,春草每次見到陸思行,他都是一身白色。

哪怕是在重大活動中需要穿校服的日子,他也要在校服外套著一件白色外套,只等活動結束,立馬就換上自已的衣服。

春草猜想,陸思行肯定特別討厭學校的藍白校服。

“春草兒,下雪了!”

陸思行到了她身邊開口的第一句話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他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圍著幾棵樹繞著圈兒一蹦一跳的,時不時還用腳踢起地上薄薄的一層雪。

這才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本該有的樣子。春草心想。

平日裡的陸思行說話、行事總是帶著超出少年人的成熟。說實話,春草心裡是有些害怕的。

春草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帶著少年氣息的陸思行,覺得很有意思,同時也跟著他的舉動開心起來。

尤其是陸思行第一次正式的喊了她的名字。

獨特的捲舌音,讓春草聽的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陸思行跑了幾圈之後,終於停了下來,他喘著氣站到了春草面前。

他這才注意到女孩兒的整個腦袋被圍巾纏的圓鼓鼓的,像極了他曾經在廚房裡看到的被師傅拿來雕花用的紅圓蘿蔔。

陸思行笑哈哈的伸手將圍巾巴拉開,春草白皙的小臉兒帶著笑,臉頰上的酒窩淺淺的闖入了陸思行的眼中。

陸思行下意識的伸出食指點向了酒窩中心。

冰涼的指腹,溫熱的觸感,兩人皆是一愣。

春草後退一步,低下頭,紅著臉。

陸思行則有些慌張的收回手。他立馬握住拳頭,將食指緊緊的壓在手心裡。

“那,那什麼,我就是好奇,你臉上怎麼會有個坑!”

陸思行強裝鎮定的為剛才的行為做解釋,但語氣裡仍掩飾不住緊張。

春草一聽,抬頭有些不開心的看著陸思行,輕聲說:“不是坑,是酒窩!你以前沒見過嗎?”

陸思行搖頭,他確實沒有見過。同時在心裡將“酒窩”兩個字又多唸了幾遍。

“為什麼叫酒窩?和酒有關係?”

春草搖頭,“不知道,聽別人都這麼叫的。”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大人說有酒窩的人酒量好,但我還沒喝過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陸思行想了想,他爸爸和大姐都能喝很多酒,可是他們並沒有酒窩。

可見酒量好與不好和有沒有酒窩並沒有什麼關係。

陸思行覺得這裡的人總是有很多迷信的說法,也有很多愚昧的認知,比如對春草的家庭身世,對春草的不同於常人的髮色的討論。

“不過酒窩很好看。”

陸思行脫口而出,卻發現春草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來。

他瞬間感到一絲促狹,不知該說什麼。

兩人之間蔓延著一種奇怪的氣息。

陸思行看了看教學樓的方向,心中又暗罵,林和這個死小子怎麼還不出現?撒泡尿用這麼長時間?需要他在的時候,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陸思行抓了下頭髮,幾片雪花從指尖滑落,他又將羽絨服的帽子戴到頭上,目光突然注意到了春草手中的布袋,“今天帶的是什麼?”

終於找到了新話題。

“噢,這個,今天帶的東西是我最喜歡吃的,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過。”

春草臉上立馬露出喜悅的神情。

她伸手從袋子裡抓出來一顆蛋。只不過蛋的外殼突兀不平,似是塗著一層黃泥。

陸思行仔細的看了眼,“這是什麼?叫花蛋?”

他想起了曾經吃過的叫花雞,也是用泥裹起來燒烤的,於是一舉反三。

春草一聽,噗呲一聲笑出了聲來,但想到陸思行傲嬌的脾氣,又趕緊閉上了嘴,可嘴角還是抑制不住高高揚起。

“它不是叫花蛋,是變蛋!很好吃的!”

春草說著將蛋對著樹幹輕輕的敲打幾下,那層黃泥慢慢的脫落下來。

“而且很漂亮,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食物。”

陸思行就在旁邊看著春草小心翼翼的剝蛋殼。

“你看,漂亮吧?”

春草將手舉向陸思行眼前。

一個軟彈的、黃色的、看起來滑溜溜的蛋,立在春草掌心。

“就顏色是黃色,其他也看出來什麼特別的啊。”陸思行盯著那顆蛋看來看去,沒覺得有什麼漂亮的。

春草又收回掌心看了看,然後又看了看四周。

“這樣呢?對著光,你再看看!”

春草這次站到了陸思行身邊,她將手伸出陰影外,對著光照來的方向。

“咦,真的,裡面有細紋,像雪花兒!”陸思行驚訝出聲。

“是不是很漂亮?我沒騙你吧?”春草開心的說,聲音裡透著輕快,絲毫沒有平日裡的膽怯。

“嗯,很漂亮,裡面竟然還有雪花兒,”陸思行的手不知不覺間竟然託在了春草的手背下,他試圖將蛋舉的更高以便看的更清楚。

“哦,它叫變蛋,”陸思行自言自語起來,“是因為雞蛋裡變出雪花兒,所以才叫變蛋嗎?”

陸思行興奮的側頭看向春草。

卻發現春草低著頭,臉上有種欲言又止的羞澀。

“你......怎麼了?”陸思行話還沒問出口,就感到手中一涼。

春草抽走了被他托住的手。

陸思行明白了春草的羞澀源頭,少年人也羞赧的低下了頭。

是竊喜,是悸動,一絲甜甜的感覺飄在心尖兒。

“你......還要看嗎?不看就吃了吧,可以直接吃的。”春草說話又變的吞吞吐吐起來。

她的手心上立著那顆泛著晶瑩光澤的蛋,手背上還有殘留著溫溫熱熱的感覺。

春草咬著下唇,臉頰上的酒窩又顯露出來。

她能感覺到自已的臉在發熱,於是她使勁兒低著頭,不敢看陸思行。

可是等了好久,陸思行沒有說話也沒有拿走變蛋。

春草的手舉的有些酸,她悄悄的抬頭看向身邊的男孩兒。

卻猛然被一雙胳膊摟住了肩膀,然後男孩子裹挾著風雪的氣息迎面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