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棠聽見這聲音，驚訝地瞥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鐲子，又忙在腦海裡問道：“司殷？你能說話啦？”
一直待在鐲子裡並將自己氣息隱藏起來的司殷看著少女瞪大的瀲灩雙眸，默了瞬又吐出個短短的音節應了聲。
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沒想到司殷竟然會突然恢復和自己意識交流的能力，宋知棠此刻也將身上衣服的扭捏感拋到腦後。
一股慶幸和喜悅冒上心頭。
比起自己一個人無頭蒼蠅似的被困在這個四號樓裡，多一個人陪著也挺好的。
況且，司殷說過會在自己透過副本時提供一些幫助和指點。
她視線掃過熱鬧的直播間，看見沒人發現剛才的不對勁後，挪動著步子小心翼翼坐到了房間裡的沙發邊緣。
伏夜走了以後，空蕩的屋子變得愈發冷寂，不知道是不是宋知棠的錯覺，隨著時間流逝，外面天色越晚屋子裡的溫度就越低。
已經低出豔陽天裡傍晚時該有的溫度了。
撫了撫因為降低的溫度起了些許雞皮疙瘩的手臂，宋知棠鴉羽似的睫毛微垂。
好在身上的這條裙子很厚實，如果是之前那條紅色的裙子，現在自己估計已經冷得打寒顫了。
司殷雖然待在鐲子裡，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也都清楚。
他看著少女身上的粉藍色裙子，視線在掠過對方頭上毛茸茸的貓耳時頓了頓。
腦海裡閃過之前看到彈幕上閃過的數條“豢養寶貝寵物”，一個詭異的想法從心底慢悠悠升騰起來。
少女此刻乖巧的坐在沙發上的模樣，倒真像是被誰寵著的小寵物。
那雙琉璃般的眸子清澈得像是一汪可以見底的湖水，任何變化都叫人一覽無遺，心思簡單，特別好懂。
瑩白如玉的肌膚肉眼看去都有一種綿軟細膩的觸感，更別提真正摸上去會有多舒服。
視線從精緻的鎖骨往下，直到停留在少女小巧白皙的腳踝處。
任何有靈智的生物，都避不開追逐美豔皮囊的天性，人類示愛、動物求偶，視覺上的刺激多少都會影響一部分的判斷和心智。
司殷膚淺的承認，宋知棠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人類。
不單單是優越的外表，那層表皮下還夾雜著一股誘人深陷的單純，是很多藏在昏暗角落的生物最愛的寶藏氣息。
不清楚司殷內心的想法，宋知棠靜靜聽了半晌，確認門內門外都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動靜後，鬆了口氣。
“你之前，為什麼突然就說不了話了啊？”
上一個副本結束前司殷有提到過，他就是第一個和第二個副本給自己提供資訊幫助的8688，現在8688被帶去“檢修”了，難不成……
他是在躲0001？
沒想到少女陰差陽錯竟然還真的猜對了自己的顧慮，司殷並沒有回答她，反而轉移了話題：“這個副本有點特殊。”
特殊？
聽見司殷突然提起這個副本，宋知棠以為對方要講一些這個副本的相關資訊，於是正襟危坐起來。
她語氣軟軟地問了句什麼特殊。
“這個副本的影靈被汙染了，如果想要收集，你必須得要做另外一件事。”
“影靈？”宋知棠眼底閃過迷茫，第一次聽見這個名稱，顯然並不清楚這是什麼。
好在司殷考慮到她懂得不多，解釋到影靈就是她之前看到過的那種黑霧。
“這個副本的影靈力量非常強大，因為被殺戮和死氣日復一日的浸染，已經有魔化的跡象了。”
司殷低沉的嗓音語氣淡淡，卻也不難聽出有些擔憂。
魔化——這種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詞光看字面意思也很好理解，宋知棠只是短短沉默了瞬，就問道：“那我需要怎麼做？”
司殷聽著她黏糊糊卻又果斷的語氣，隱藏在黑暗裡的冷冽雙眸微微眯起。
半晌都沒聽到對方的回答，宋知棠疑惑地喊了聲司殷的名字。
“你…”
司殷難得有些猶豫地吐出半個字，但又沒有說下去，反而又安靜了下來。
這一副欲言又止的語氣讓宋知棠本就提起的心不免七上八下起來，她輕聲問道：“會很難辦嗎？”
“不難。”
司殷很快否定了她的胡亂猜測：“只是…你應該不會喜歡。”
不喜歡…是什麼意思？
宋知棠不明所以，只是靜靜地等著司殷解釋清楚一點。
司殷無聲嘆了口氣，周圍已經被收回來的影靈蠢蠢欲動。
他和這些影靈同系同生，第一個副本時，古堡的影靈並沒有具備完全類比人類的靈智，只是憑著自己同少女間的聯絡被少女吸引，並且仗著自己的特殊能力對少女進行了純粹慾望支使下的“索取”，至於第二個副本的人類…
每收回一部分影靈，他就會更加完整、更加強大，但與此同時影靈身上發生過的記憶也會同他連結。
少女雪白的肌膚、柔軟的唇肉……
他淺金色的豎瞳飛快閃過一絲暗芒，薄唇微啟：“需要你，先進行淨化。”
“淨化？”
宋知棠眼底閃過愕然，她微微將腦袋往一旁偏了偏，防止自己表情上的變化被直播間裡的那些觀眾察覺到不對。
畢竟，司殷此先的要求，似乎並不太想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你的天賦。”
男人終於直白的表明了具體事宜。
宋知棠表情呆呆的，她輕咬著下唇，有些遲疑：“我需要，用天賦？”
說完她又不好意思的增加了一句：“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用。”
是了，當初只是看了一下使用方式，宋知棠腦子遲鈍但記東西挺有天賦，比如腦海裡清晰回憶著自己那個隨機出來的淨化天賦唯一的使用方法是需要體液交換。
剛開始看到的時候她還對此表示疑惑，這四個字著實不太像很正經或者很簡單的方法，想到這裡她乾脆也問了出來：“體液交換，是要怎麼做啊？”
司殷沉吟，回覆道：“需要媒介，唾液、血液以及…咳…精元。”
這這這……
不光是司殷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宋知棠聽到這簡單的三個媒介，臉上瞬間蒸騰起一股熱氣。
她飽滿的粉唇微張，一時間竟不知道作何反應。
緋色豔若桃花瞬間遍佈臉頰，這一靡色倒讓直播間停滯了瞬。
【老婆怎麼又臉紅了？】
【紅紅的漂亮臉蛋，讓老公親親】
【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小貓咪，真便宜了那個白襯衫男了】
【問老婆為啥莫名其妙臉紅的，少說幾句騷話不就行了？】
好在彈幕只當宋知棠是因為看到彈幕上的騷話而感到不好意思，一時之間也沒往其他方面想。
宋知棠倒沒有笨到那種程度，幾乎是在司殷說完的一瞬間她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第三個那肯定是不用考慮的，她如果想要使用天賦，只能在第一個和第二個之間選擇。
她想了想囁囁嚅如問道：“血液交換，是指的什麼？”
司殷對她的想法門兒清，平靜道：“血液交換需要專業的儀器裝置，此外…具有一定風險。”
聽見他的話，宋知棠紅霞一般的臉色淡了幾分。
換血…那確實是具有風險的事情。
那這樣的話，自己不就只剩下第一種媒介可以選擇了啊？
唾液交換…
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不就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宋知棠蜷縮起腳趾，連眼尾都染上了一層粉。
但她很快就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可是，我現在都不知道那個黑霧…額，影靈在哪裡，我要去找它嗎？”
宋知棠腦海裡想到的，是第一個副本時自己被那一團黑霧擄到了鏡子裡，然後黑霧…那段記憶不僅恐怖還有些難為情，她輕呼了兩口氣，想借此消散掉臉上的熱度。
司殷不知道她誤會了，對宋知棠一副羞成小蝦米的模樣倒是習以為常。
他否認了她的想法，說道：“不用，你只用對伏夜使用天賦就行。”
誰？伏夜？
宋知棠腦子裡閃過之前使用道具時螢幕上顯示出來的名字，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指的就是剛才出門的少年。
只是沒想到司殷竟然對這個四號樓裡面的情況也有所瞭解。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伏夜…就是影靈？”
對方明顯擁有著屬於普通人類的外表和生活習慣，只是那一身暗沉的氣息和黑黝黝泛著冷氣的瞳色，以及詭異的瞬移本領比較奇怪。
“影靈不一定就是黑霧形態，黑霧只是浮體。”
司殷似乎看出了宋知棠的疑惑，解釋了兩句。
宋知棠似懂非懂的哦了聲，思緒卻又被其他東西填滿。
那如果影靈是伏夜，不就意味著，自己需要和對方……
司殷看著端坐在沙發上的小貓女，蒼白卻又極具骨感的手指無意識地彎曲起來。
少女之前在床上絮絮叨叨認真地解釋什麼是喜歡的聲音縈繞在他耳畔，她顯然是對這樣的舉動很是排斥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詭異地遲疑了幾分，也認為少女不會喜歡。
但任務肯定是要做的，宋知棠猶猶豫豫，做了好一會兒思想鬥爭，終於下定了決心。
聽到腦海裡傳來少女肯定的答覆，司殷有些意外。
“具體應該怎麼做啊？”
清楚了交換媒介，對天賦的啟動方式她也一無所知。
司殷很快就回過神，回覆道：“在交換媒介連結時，在腦海裡默想天賦名稱就行。”
沒想到這麼簡單，宋知棠慢吞吞又哦了聲。
伏夜似乎…對做那種事情手到拈來的樣子，宋知棠這樣想著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只需要等待機會自己來臨就好。
但司殷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打消了這個想法：“這件事情，還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間，以及合適的條件。”
見宋知棠又一副不明白的模樣，司殷嘆了口氣，難得的有些無奈：“影靈沾染了死氣，就需要源源不斷的死氣供給，但你在淨化這部分被汙染的影靈時，需要保證它們全部都在你天賦啟動的範圍內。”
“你現在…可以去窗邊看一看。”
三言兩語其實解釋不清楚，但司殷估摸著時間，應該也到了。
宋知棠呆愣地聽著他的話朝窗戶邊走去。
四號樓就在二號樓的背後，也比二號樓要高出一個樓層，宋知棠現在所在的這一層就是四號樓的最高層。
從空蕩的純玻璃窗戶朝下俯視，外面天色已經是一片純黑，原本她應該看不見外面的景象，但宋知棠微低著腦袋，看到了令人驚訝的一幕。
二號樓的這一邊恰好可以看到面對自身方向的一排窗戶，最左邊是員工宿舍，再往右邊則依次是病人的宿舍。
病人宿舍無一例外的是一片漆黑，宋知棠並不能看到任何景象，但此時員工宿舍卻一片燈火通明。
同樣沒有窗簾，宋知棠看到，那扇窗戶對過去的角落，已經被一層粘稠的血紅色液體浸染，包括牆壁。
一隻血手舉起，顫顫巍巍地想要抓住些什麼，卻被一隻粗壯的爪臂猛地撓的稀巴爛。
一股寒意自後背升起，宋知棠定定地盯著那片血跡，下一秒，一個巨大的腦袋突然又闖入窗內的視野。
那是一隻體型巨大的老虎。
前一晚員工宿舍外的嚎叫突然又幻聽般的在耳邊響起。
她面色慘白，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模樣。
那隻老虎低著頭，已經在開始咀嚼著什麼，就同…白天裡伏夜帶著自己看向門外那個怪物啃噬人肉的場景一樣恐怖。
宋知棠只看了兩眼就往後退了幾步，窗戶沒有遮擋，屋內大亮的燈光令她心悸，這很容易被對方發現。
她不知道的是，伏夜這個屋子裡的所有窗戶，都是特殊材質的單向玻璃，只能從裡面看到外面，但外面看向裡面時，卻只是一片漆黑。
這邊宋知棠不斷地平息著內心，與此同時，二號樓四層。
在窗戶看不見的死角，皮毛光滑茂盛的白色獅子舌尖捲過還淌著稠液的利齒，在尖牙又恢復白亮的質地後一雙幽幽綠眸轉向低著頭正吃得正歡的老虎。
他似乎是嫌棄地掃了眼被弄得到處都是的血跡，心底暗道這老虎一點也不知道剋制，粗魯異常。
房間裡充斥著血腥味兒和陌生氣息，仔細聞其實還能嗅到一絲熟悉的幽香。
那是屬於那個嬌弱小護工的味道。
佘衍只覺得牙有些癢，白日裡看見四樓換人了還有些驚訝，可恨的是餘然對小護工的去向諱莫如深，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
會躲到哪裡去了呢？小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