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泠頂個紗布出來的時候,溫婉已經留下禮物走了。
豆芽道:“溫姑娘說阿泠做的索餅很美味,改天她再來拜訪,還說什麼既與君相知,不道海雲深……這我就聽不懂了。”
把玩茶杯的手懸在了半空,陸西泠一臉懵。
她們倆既不是閨中密友,也不是難逢知己,如何就相知了?
靠一碗四物湯和一碗傣式涼麵?
“梁辰說前兩句叫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聽著是誇阿泠好呢。”
陸西泠不以為意,但一時半會又想不出這姑娘在說什麼。
捂著腦袋,撇了一眼在窗邊喝湯的白二殿下,陸西泠決定回屋躺著去,今日不宜出門。
但她不出門。
不代表沒人上門。
蘭園的膳房先生聽說陸西泠店裡做了幾款冷飲,特意過來請教。
冷飲而已,陸西泠不打算私藏配方。
一是這玩意仿製起來太容易,保證過兩天小食攤就有成品了。
二是本來此物也不是她的創意,憑她藏著掖著的算什麼本事?
陸西泠賣個好,將飲子裡有什麼,如何做,還能怎麼做統統跟膳房先生說了一遍。
膳房先生聽的一臉欣喜,但可惜能記住的並不多。
“先生不用記著,回頭我把方子寫好了你回去試一試就知道了。”
“那怎麼好意思。”
“這有什麼,平日裡您也沒少照顧咱家生意。”
那意思,這不是我家,也不是你家,而是咱家,真自己家做飲子吃沒問題,要是賣去別的酒樓,我這不討說法,但你家主子可在我這有股權呢,他是個什麼脾氣大傢伙最清楚。
陸西泠點到為止。
都是生意場上的人,說的太明白就有隔閡了。
膳房先生笑道:“那就多謝陸老闆了。”
陸西泠笑著去準備筆墨,一邊寫一邊聽膳房先生說道:“我今天來也不是光為了家裡娘娃的嘴巴,還有主事交代的事兒沒和你說呢。”
“您說,我這寫著能聽見。”陸西泠抬頭笑笑。
膳房先生虛點這一心二用的女娘,仗著自己腦瓜聰明,越發不假掩飾自己的本事和野心了。
他說的是仙客居給她送紅眼魚的事兒。
筆尖頓出了墨跡,與一列漂亮的簪花小花格格不入。
“丘主事都知道了?”
鄰里街坊,誰人不知她家背後的金主是蘭園的丘主事,旁人若想探她的底細,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
所以,羞辱了她就等同於羞辱了蘭園。
當初仙姑餅坊的人風光無兩都不敢在她面前囂張呢。
仙客居送她燒黃魚這件事,憑藉陸西泠的三寸不爛之舌,完全可以跟丘主事打小報告去。
但她沒有。
不是因為她高尚,而是忒丟人!
“你不說,可不代表丘主事不知道,這京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十年如一日的呆在一個圈子裡,天地就更小了。”
“他老人家是不是覺得我給他丟人了?”
膳房先生吧嗒了一口茉香奶綠,由內而外的歡喜道:“這有什麼丟人的,京城第一酒樓能把你看在眼裡,丘主事別提多高興了。”
蘭園是戲園子,和酒樓不能說半點不相干,但也是隔著行業壁壘呢。
能得到京城第一的擠兌與關注,丘主事不氣反笑,竟覺著自己當初賭對了,甚至覺得還賭少了。
陸西泠訕笑了下,繼續埋頭揮墨。
“仙客居的事你不必太往心裡去,也別急功近利的想賺錢,人家也是刀山火海爬上來的大老闆,不至於在你個小娃娃身上做文章。”
這話陸西泠就不愛聽了。
每一個匠人,都不希望以年齡資歷分高低,真正讓人尊重的得是拿得出手的技藝!
陸西泠也不是沒吃過仙客居的飯菜,中規中矩罷了。
“喲?這是真要較量較量?”
陸西泠揚起四十五度蔑視臉:“真憑實力,我也不怕他們。”
“好啊,哈哈。”膳房先生笑:“下個月尚食局要舉辦國宴的庖廚選拔賽,你去參加吧?”
陸西泠噎住了。
“怎麼了?”膳房先生看人的臉色跟卡了核桃似的,紅撲撲的,還不說話,又問道:“不是說不怕嗎?怎麼臨門一腳退縮了?”
激將法對陸西泠可不管用。
若真不想去,她有的是理由呢。
“我還得賺錢呢,我走了,鋪子怎麼辦。”
“逞一時之快,回頭三個月沒有進賬錢,您家養我?”
“我知道若是選上了對酒肆未來的經營又大大的好處,但這是不是有點太心比天高了。”
膳房先生笑了笑。
起身接過冷飲方子折了四折放入懷中,拍了拍胸口道:“我就是一說,做生意的當然是向錢看為第一位,你不去就不去了。”
都是狡猾的老狐狸,陸西泠才不信這人是真希望她不去。
可惡的身份,讓她丟了小錢錢,又失了面子。
陸西泠送膳房先生出門。
這人走了幾步忙回身,一拍腦門道:“看我都把大事忘了!你回頭趕緊準備準備私人訂製的食材,過兩日蘭園會派車來接你,園子裡有位貴人,點名了要吃你做的飯。”
“記住了啊!”
能讓膳房先生這麼緊張的必是為大人物了。
陸西泠頓時覺得小錢錢又在朝她揮手了。
“請問是什麼樣的貴人?最近交房銀,手頭不寬裕,要是很重的要客人,能否緩一陣再讓小女去做?”
膳房先生嘆了口氣,“你個貔貅!去蘭園做飯還用你出錢嗎?自然是什麼食材新鮮準備什麼!走丘主事的賬!”
“多謝先生!多謝丘主事!”
“回去好好養傷,都破了相了。”
老人家慰問結束便走了。
陸西泠高高興興的回了屋。
一揮手調出了系統。
【叮!恭喜解鎖新菜譜‘清蒸桂魚’!】
既然是蘭園出錢,不宰是傻子。
陸西泠一甩手怒斥二百積分,解鎖出後兩道食譜。
【叮!恭喜解鎖新菜譜‘雞豆花’!】
【叮!恭喜解鎖新菜譜‘甜燒白’!】
有魚、有肉、有豆花。
簡直完美。
再搭配一道甜品,不就完事大吉了?
陸西泠摸著下巴可惜道:好不同意薅一次羊毛,還都這麼便宜。
食材先告訴梁辰準備著。
拖白二郎的福氣,今日家裡好大一塊冰呢,正好可以給小孩兒們做冰酥酪吃。
論成本高低,自制的酒麴必然比外面買來的合適,但這一次算提前給貴人試菜,這比費用按理來說也該出在羊毛上。
京城的老張酒麴坊家的貨品又香又醇,陸西泠早想一品為快了,趁此機會正好讓豆芽去買上一盆。
灶臺起了火,陸西泠拿出了小奶鍋,煮牛奶,再晾涼,待米酒篩出來了,便將二者混合在一塊。
牛奶中的蛋白質碰撞上米酒,在高溫的包融下,物質形態就發生了改變。
豆芽覺得稀奇,站在邊上盯著看,看那些小水珠凝固在了液體的表面,看液體再沒有了漂浮的感覺,就好似水變成了冰。
“我都快聞不到牛奶香了。”
桃子扒了皮,切成了小碎丁,陸西泠抬頭道:那就是好了,等拿出來放冰盆裡,冰透了再吃。”
豆芽笑:“看來老話說的都是對的,先苦後甜,我這是以前過的太苦了,現在才過上這麼甜蜜的日子。”
“這好東西定是溫姑娘那般的貴女也沒吃過!”
瞧她今天嗦面的樣子就知道了,定是此生第一次吃那麼可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