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伊走出阿卡姆瘋人院的時候，天亮了起來。

和她想的不同，哥譚似乎為她的離開做足了準備，原本陰沉的天空亮開了一道口子，陽光灑下來，照亮了遠處高大的身影。

傑森用冷靜的外表掩蓋自已的內心，他問：“你的事情都做完了？”

他在等菲伊的回答，很著急地等待，又害怕聽到自已預想的答案。

“做完了，”菲伊的表情很輕鬆：“小丑再也沒有辦法在哥譚進行他可笑的遊戲了。”

她真的殺死了小丑……

傑森很難描述自已現在的心情，明明殺掉小丑是他一直以來所想做的事，但事實上，他沒這樣去做，因為他知道殺掉小丑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小丑，哥譚還會迎來新的恐怖分子，他們仍然會將哥譚拉入無盡的黑暗當中，暴力快速，但是無法解決所有問題。

和蝙蝠俠的分歧仍然存在著，沒有辦法解決任何事情。

出於種種原因，傑森沒有殺掉小丑，但現在猛然聽到小丑的死訊，他仍然感到有點難受。

這事不該由她做，菲伊還沒有成年，不論以他們種族的年齡劃分她經歷了多少年的時光，但她沒有成年。

孩子不應該介入這場戰爭中。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擠出一副笑容，可惜失敗了，用一種複雜的表情面對菲伊：“也是好事，小丑死了，對哥譚來說……”

“小丑沒死。”

“……也挺好的，啊？小丑沒死，那你剛剛才在阿卡姆幹了什麼？”

傑森來的非常匆忙，他甚至沒來得及入侵阿卡姆的監控。

蝙蝠俠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阿卡姆的防火牆是蝙蝠俠親自更新升級過的，傑森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闖進去，他只能選擇更快捷的方法——在門口等著菲伊出來。

菲伊：“正常人不可能在蝙蝠俠的打擊下能堅持存活這麼久，就算是其他的阿卡姆瘋子們也會懼怕蝙蝠俠的鐵拳攻擊，只有小丑不在意，因為他知道自已根本不會死。

他的能力來源和拉撒路池泉水很像，所以我拿走了他身上的作弊神器，現在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瘋子，再也不會有能夠從阿卡姆越獄的能力了。”

酒神因子承載著小丑活下去的動力和他的理智，將這東西從他的心臟中拔出來，小丑混沌病變的大腦根本無法支撐他再繼續做可怕的遊戲計劃。，

“簡單來說，他現在真的就只是一個瘋子，而且因為腦子裡長了腫瘤，很可能命不久矣，最多也只有三五個月可活，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連今天晚上的月亮都看不見。”

他腦子裡的腫瘤還真是個意外，菲伊無意中發現的。

她想，看來幸運女神也不全是站在小丑那一邊的，至少女神還給他腦子裡送了個惡性腫瘤不是嗎？還是晚期的那一種，沒有了酒神因子，小丑很快就會死於自然死亡。

傑森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像是一株澆了水，重見陽光的花一樣容光煥發

“你的意思，是小丑再也沒有辦法從阿卡姆越獄，並且他會死於自然死亡，就在三五個月內之間是嗎？”

菲伊仔細思考了傑森的話，十分鄭重的給出回答：“是的，是這樣。”

傑森一隻手握拳，然後用力下壓，做出了個十分高興的加油動作：“YES！”

小丑終於要死了，自然死亡——對蝙蝠家的倫理問題和家庭關係不會有任何的影響，而對於整個哥譚來說，這將是十分美妙的好訊息

“哥譚放晴了。”

菲伊抬頭看了一眼並不太大的太陽，現在時間還早，太陽的熾熱還沒能完全展現出來。

“今天會是個很棒的天氣。”

“是的。”傑森附和她：“你想要來韋恩莊園喝下午茶嗎？阿福會準備好一切，他也會很高興知道這個好訊息。”

“不了。”菲伊拒絕了他。

小姑娘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包著的小甜餅：“請幫我把這個交還給阿福，很遺憾我沒能完成他的委託。”

殺手應該是立即達到僱主的目標，而不是像她一樣臨門一腳卻又後悔，她辜負了阿福的信任

“才不是，菲伊，你這樣才是阿福想要看見的，他會很高興，真的。”傑森接過小甜餅，心裡一時有些感慨。

曾經這個家裡最想殺了小丑的人，是自已。

阿福努力的在他和布魯斯之中調停，讓這段關係不至於僵硬到無法迴旋的地步

沒想到阿福居然是第一個對小丑下手的人。

他知道自已無法阻止菲伊，所以乾脆讓自已來承擔這份過錯。

如果蝙蝠俠真的發現了，那只是一個老管家的委託而已，哪怕是蝙蝠俠，也不會忍心對他說半句重話。而對於菲伊的所作所為，他也不會過於嚴厲的追究。

菲伊笑著看向傑森：“我要走了，所以送你一個臨別禮物，我將這份委託轉讓給你，傑森，恭喜你，你成功的殺了小丑。”

不是阿卡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能力的瘋子，是真正意義上在身體和精神上雙重摺磨傑森·陶德的“小丑”。

阿福和菲伊互相給了彼此一個機會，最後得到這份成果的是傑森·陶德。

滿身是血，趴在倉庫裡被小丑毆打的傑森·陶德，完成了他的願望——他殺了小丑。

傑森握緊手裡的手帕：“謝謝你，菲伊，這份禮物，是我收到過的最棒的。”

午夜夢迴的時候，他終於能夠對著那個滿身是血的少年做出回答。

嘿，你看，我沒讓你失望，我給我們報仇了。

*

布魯斯知道事情所有始末的時候已經是當天下午四點鐘。

考慮到昨天晚上的夜巡事件，他本身起的就很遲，蝙蝠俠的調查能力並沒有任何的減退，但是為了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他還動用了自已的外接伺服器——

直接去詢問了阿爾弗雷德，得到自已了信任的老管家一個略帶難過的笑容

“我沒有阻止菲伊小姐布，魯斯老爺，我沒有阻止她，我甚至希望她能夠殺了小丑。

請原諒我一個可憐老管家的私心吧，如果可以，我真想親自去殺了小丑。”

所以，在菲伊問他能否僱傭殺手時，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願意給菲伊一個機會，也願意給自已一個機會。

如果現在站在自已面前的是傑森，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遞出那塊小甜餅。

而如果是布魯斯的話，阿爾弗雷德也仍然不會阻攔他，甚至會願意再做一份熱騰騰的小甜品等待布魯斯老爺回來之後附贈一個老管家的擁抱作為安慰。

布魯斯沒有辦法對著阿爾弗雷德蒼白的鬢角說出任何狠心的話。

就算現在菲伊站在他面前，他也沒有辦法說出任何一個，帶有不好詞彙的句子。

菲伊和他們不同，她不是義警，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外星女孩，也許外星人這一點有些不一樣，不過他身邊的外星人還少嗎？這點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布魯斯只是覺得很低落，自已沒能再次阻止一個孩子走向必須要透過殺人才能解決問題的結果，如果這件事一定要由孩子來做，那倒不如讓他來。

在他和阿爾弗雷德面面相覷，相顧無言的時候，傑森回來了，帶回了一塊已經不能食用的小甜餅。

“我在阿卡姆看過了，小丑腦內的腫瘤狀況非常不好，可能只需要一兩個星期，他就會死於自然死亡。

沒有酒神因子繼續維持他的生命和他已經亂做一團的大腦，他和一個只能躺在床上大小便的病危患者沒有任何區別。”

布魯斯：“……”

布魯斯：“我可否理解為這段話的意思是：沒有任何人在菲伊的手下有生命非自然死亡的情況。”

“是的，布魯斯，雖然我很難過，為什麼小丑只能死於自然死亡，但很顯然是的。

菲伊帶走了‘小丑’，現在在阿卡姆的只是一個腦腫瘤晚期的瘋子而已。”

傑森看著布魯斯的眼睛，紅頭罩向蝙蝠俠保證。

直到傑森將這一塊小甜餅交還給阿爾弗雷德，在阿爾弗雷德的笑容下拿走了屬於布魯斯所有的小甜餅，蝙蝠俠還是沒能夠緩過神來。

他預想過最壞的情況，也許這次殺人會讓菲伊心中某個不美好的地方被徹底開啟，從此菲伊就會成為另一個人，和他們所認識的截然不同的人。

他也預想過最好的情況，菲伊幡然悔悟，認為自已不能對人痛下殺手，用非自然手段結束一個人的生命，回到韋恩莊園，一切像沒發生過一樣。

現在所有的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好。小丑身上的非自然力量被解除，魔法師和自然死亡的部分不歸蝙蝠系義警管。

尤其是在知道小丑在自已的阿卡姆病房夾層中藏了自已的特製炸彈，並因為失去了對於自已身體的控制權後而造成的一系列反應，他被炸死在了自已的病房裡。

炸彈含量不多，小丑仍然擁有殘肢，勉強還能夠看出人形。經過DNA比對，確認是小丑，本人無疑

他沒有再次憑藉自已強大的恢復能力存活，沒有再一次死裡逃生。

幸運女神離了他，終於站在了正義的一旁。

所以——小丑死了。

這件事值得整個哥譚歡呼。

蝙蝠俠還是在哥譚夜巡，不過這回不知道是為什麼，在哥譚的反派之間流傳出了蝙蝠俠，其實是死神的傳話使者，當他再也無法忍受一個人的罪犯時，就會在他的腦子裡放一顆腫瘤，最後以可笑的方式結束罪犯的生命。

曾經認為他是普通人類的傢伙們都動搖起來。

小丑在阿卡姆瘋人院呆了這麼多年，無數次瀕臨死亡，都仍然能重回舞臺，卻死於自已所研製的炸藥？

這話可真是說出來都讓人發笑的地步。

果然還是蝙蝠俠恐怖如斯吧，他一定是掌握了某種非自然力量，要將哥譚重新籠罩回自已的陰影之下，將罪犯和不法分子們的腦子裡都塞滿腫瘤。

知道這個傳言的布魯斯寶貝在鏡頭面前笑的花枝招展：“真是這樣的話，看來我得在家裡多放幾個耶穌的十字架和教堂的聖水才行。

我可不想哪天就有可怕的傢伙要往我的腦子裡塞腫瘤，我相信主會保佑我的。”

他懷裡的棕色貓咪仍然像戰士一樣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一切，踐行著他曾答應菲伊的話，他要保護布魯斯·韋恩。

鏡頭外，穿著皮夾克的高大身影正在通電話，他看上去非常高興，嘴角帶著笑，似乎對面是什麼十分熟悉的老朋友。

“收到了嗎？是阿福寄給你的小甜餅，你可一定得告訴我你的感想如何？他追著我問了好幾次了。”

電話那頭傳來女孩兒輕快的聲音：“用直升飛機送小甜餅的方式真的太奢侈了，你們家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正在洛杉磯的小姑娘吃著小甜餅，邊上的黑貓趴在他邊上閉目養神，陽光暖暖的照射在他們身上。

歲月靜好也不過如此。

菲伊咬了一口小甜餅：“請帶我向阿福問好，我很想念他。”

“想念他就回來呀。你知道布魯斯其實根本不會對你的行為做出任何評價的，對吧？

他甚至都想過了最壞的結果，你給他的幾乎是一份完美答卷。”

傑森的語氣裡是一種無奈，別以為他不知道，布魯斯現在就在監聽他的對話。

小姑娘看上去沒受一點影響：“我知道，我也認為我做的非常優秀，不過你知道的，沒辦法，我現在被困在這走不了了，因為我打破了酒吧老闆一酒櫃的酒，我沒有辦法賠付他任何現金。”

傑森：“……布魯斯的某張黑卡前兩天刷出去一筆500萬的轉賬。”

菲伊瞳孔地震：“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意思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已經欠了布魯斯·韋恩500萬了！

他們已經從尷尬的朋友關係變成了更加令人尷尬的債主關係嗎？

菲伊：⊙﹏⊙

傑森輕笑：“是啊，所以，今年聖誕節，歡迎你回來，負債累累的菲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