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進了東宮玉褚煊才發現,他與玉褚翊同為一胎而生,玉褚翊卻健康有活力,他病體孱弱。
玉褚翊能文能武,任何一本書到他手中都能讀出東西,玉褚煊看那些東西如看天文。
最重要的是玉褚翊十分敬愛玉國先帝,根本不會信他的話,這讓玉褚煊頗為頭疼,也讓他明白自已與玉褚翊差異有多大。
可是他的恨在增長,每一次病發的痛苦讓玉褚煊不甘嚥下仇恨。
於是他努力借玉褚翊的光讀書習字,改變自已,隨著一日日見識的增長,玉褚煊明白了給他痛苦的男人有多難殺。
他若不提前做些什麼,一輩子也不能解恨。
長久與玉褚翊生活下來,玉褚煊發現他的身體並不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例如冬日玉褚翊就會頻生小病,一年四季需要補品或藥物備著。
他就藉著玉褚翊需要保養身子的機會,趁機降低那些東西的效用,讓他身子每況愈下,一直到病發。
玉國先帝探望玉褚翊,見他漸漸連床都下不了,眼中的慈愛消失不少,竟有廢掉玉褚翊的打算。
玉褚煊就是這時做了一切,他進東宮後身子養好了大半,但狀態還不能夠讓玉國先帝看在眼中。
玉褚煊鋌而走險尋了霸道密藥,讓自已看起來完全能像健康人一般,再秘密設局殺掉所有玉國先帝的子嗣。
玉國先帝本就不是正常人,他培養了十幾年的儲君說放棄就放棄,十多個兒子死完了,他倒是氣的想殺玉褚煊。
不過若將玉褚煊殺了,他一點可指望的血脈就沒了。
反而玉褚煊的身子再看不出毛病,玉國先帝還當自已當年選錯了,便同意了讓玉褚煊冒充玉褚翊當玉國太子。
玉褚煊哪有神藥能讓自已一直康健無虞,無非是霸道藥方吃多了撐下來的,反噬起來痛苦無比。
這些年藥的效用消退了,再吃也無用,玉褚煊已經撐不住要死了。
殺死了玉國先帝,唯有景寧讓他放不下。
他以為促成了景寧和玉褚翊,玉褚翊在他活著的時侯好好當玉國皇帝,景寧就失去不了什麼,一直有人護。
更發現不了,曾與她在玉國度過快八年的自已換了別人。
玉褚煊到頭來還是不瞭解玉褚翊,也小看了景寧,他後悔出了這麼一個蠢主意。
“阿寧,故事好聽嗎,我沒有拋棄你,我只是想讓你在這世上繼續有人護著而已。”
玉褚煊話說出去,懷中的人遲遲未有回應,他下意識緊握住景寧的手,只觸到冰涼的掌心。
玉褚煊眼眸輕顫,隨之嘴角又溢位大片鮮血,他依偎著景寧躺回床上,傻笑喃喃。
“都怪我,讓你以為我拋棄你,這下你不吱聲先走了。”
“沒關係,看來你還是該由我來護著,我馬上就過去了,故事沒聽完我重新講給你聽。”
“不聽別人了,玉褚煊親自說給你聽。”
話完,玉褚煊遲緩地閉上了眼睛,在他徹底流逝盡最後一點生命前,他祈願。
下輩子他要先遇見阿寧!
床上完全沒了聲響,躺在地上的玉褚翊艱難回頭,張嘴想喚人。
可惜終究什麼都沒來得及喚出聲,他就吐了口血昏迷過去。
……
東宮。
景硯拿著玉褚煊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進到玉國皇宮,來到東宮。
他問到了東宮密室所在,終於在一間漆黑不見光亮的密室牆角處,發現了月姜所在。
“姜兒,姜兒醒醒,我來了!”
月姜在密室中昏迷著,耳邊驟然有熟悉的聲音傳來,還有真實的推搡感。
她眉頭蹙了蹙,輕輕睜眼,因一時間承受不了突來的光亮,她看著面前模糊人影,不可置信,低低發問。
“景硯,你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月姜盯著眼前重影,她想抬手觸控,無奈手腕上被鎖了重重的鎖鏈,剛舉起來就被壓落下去。
就在快要落地時,月姜的手腕被穩穩地託在了手心裡,她這下感覺更真實。
眼淚不經意潰堤而出,景硯的模樣神奇地在她眼中有了輪廓,月姜又哭又笑。
“景硯,你真來了。”
靜謐的密室中景硯輕聲嗯著,隱有哽咽:“姜兒,我帶你回家。”
他一處處的替月姜腕上,腳踝上開鎖,隨著丁零當啷的鎖鏈陸續落下,月姜一把被景硯抱在懷中。
她依靠在景硯懷中,心中雖安,但仍不由擔心:“怎麼出去,會不會被玉褚煊發現?”
景硯寬慰:“我與他做了交易,他不會阻我帶你走。”
月姜掛心:“代價大嗎?”
“不大,井水不犯河水,”景硯搖頭。
說話間,月姜已經被景硯帶出來了,路上遇見了不少玉國宮人,他們或如沒看見景硯與月姜,或看見後恭敬施禮,再沒有別的動作。
月姜稍稍寬心。
忽而,她再想起件事,急跟景硯道來。
“之前玉褚煊說什麼要把景寧還給玉褚翊,後來玉褚翊就被人灌藥帶走了。”
“我怕玉褚煊帶走玉褚翊會做什麼讓景寧受傷的事,便把紫髓玉塞回了玉褚翊懷中,咱們去看看景寧吧。”
景硯一句句聽下來屬實混亂,景寧怎麼跟玉褚煊有牽扯,又有玉褚翊的事,他思忖下來仍道:“好,去看看景寧。”
就在二人剛走出東宮,整個玉國皇宮內敲起了喪鐘,一聲聲肅穆渾厚,如同破開了層層厚厚的宮牆傳遞到人心裡。
道路上聽見喪鐘的宮人紛紛跪下,落淚,低泣。
月姜和景硯聽著鐘聲,立馬感知到景寧沒了。
這是玉國為太后敲的喪鐘。
“怎麼會?”月姜驚愕。
景硯擰了擰眉頭,他步子邁得更快:“我去看看。”
只是在景硯抱著月姜還沒走到玉國後宮,前方就出現個人在景硯和月姜面前。
他拱手凝噎:“抱歉,玉國太后剛逝,便不送二位了。”
前方人穿著玉國皇帝的冕服,頭頂冕旒完完全全遮住了面部,讓人窺不見任何情緒,聲音也清清淡淡。
只是讓人感覺對方既沒有玉褚翊的溫潤,如沐春風,也沒有玉褚煊的偏執迫人,乍一看,著實分不清來人是哪個。
月姜恍惚道:“你是玉褚煊還是玉褚翊?”
玉褚翊淡漠開口:“朕是玉國新帝玉褚翊,玉國玉褚煊與景國景寧公主剛剛同逝,他們走的安詳,望二位不要傷懷,儘快離開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