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床一桌一椅一蒲團，就是這屋裡的全部擺設，沒有其他物件。
若不是屋內沒有落灰，沈以秋簡直要以為這房子常年無人居住。
沈以秋被帶上宗門時，也沒帶什麼行李，現在身無分文，沒有什麼可收拾的。
無錯書吧他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揉揉肚子，有些餓了。
這裡連炊具都沒有，更別提柴米。想了一會兒，沈以秋決定去找慕月討口吃的，推開門朝他離開的方向尋去。
這廂慕月使出瞬移，直接掠到了離竹屋最近的一處溫泉。
他褪了衣物，滿臉嫌棄地放了一個馭火術，把這用高階材質縫製的長袍一氣燒燬，隨即長腿跨入溫泉把自已浸在水中。
水溫適宜，慕月淺閉雙眼，舒服地長嘆一口氣。
沈以秋湊巧走到這就看到這樣的畫面。
男人仰頭靠在溫泉池邊的石頭上，露出不時滾動一下的嶙峋喉結，修長頸項的優美線條順滑而下，與突出的鎖骨相接。
他的一頭銀髮披散開來，半遮住裸露的附著好看肌肉的上身，銀色髮尾在水中漂浮，如縹緲輕紗。
髮絲半遮半掩下，仍能看到蜜色面板被溫水染上淺紅。
看著怪誘人的，沈以秋安靜站在原地，欣賞此番美景。
不知被看了多久，毫無察覺的慕月捏了捏有些睏乏的眉頭，打算回去處理那個麻煩的小鬼。
不曾想一睜眼就看見那麻煩精杵在不遠處，好整以暇地盯著自已。
目光交匯，慕月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下一瞬慕月一掌拍在水面，平穩微微浮動的水被暗含靈力的掌風擊穿了張力，頓時水花四濺，築起一道水牆，把兩人隔得嚴嚴實實。
沈以秋退後幾步躲開雨點般砸下來的水珠：“……”
反應這麼大……怎麼像被調戲的良家婦女似的。
水牆一秒鐘便落下，此時慕月已從須彌戒中拽出一套袍子披在身上，擋住自已完美的身軀，胸前卻還是露出大片肌膚。
他光著腳踏在溼滑的石頭上，怒不可揭：“沒規矩的東西，膽敢竊窺本座！”
“……”沈以秋眼角微微揚起，帶著點促狹，“師尊，我沒有偷看你沐浴。”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為照顧慕小娘子的情緒，沈以秋安撫：“我剛來，沒看清。憑師尊高深修為，怎會不知我來這兒呢。”
水牆擋住他視線，但為找慕月釋放出的精神力還在作用，沈以秋被動地把慕月起身、抬臂、轉身、上岸，一舉一動細緻到頭髮絲兒，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想被當成變天，沈以秋決定隱瞞這個不怎麼重要的細節。
慕月怔住。
的確，以他修為，在闖入者的近身之前就該察覺的，但他偏偏絲毫沒有感應。
為何？
是純靈之體的緣故，還是……小鬼竟可以讓他不設防備？
絕不可能！
慕月給沈以秋甩過去一張臭臉：“找本座何事？”
“弟子腹中空空，想問師尊去哪能尋到吃的。”
“山中不辦炊膳。”
“？”沈以秋有種不好的預感，笑不出來了，“鑄劍峰的人，都不用吃飯的？”
不吃飯，神活啊？
慕月撩起眼皮答：“此峰僅本座一人。”
“……”沈以秋繞著溫泉走到對岸，席地而坐，抬頭看著慕月問，“那你平日都做些什麼？”
慕月低頭俯視著腿邊的少年，沉默一會兒，也坐下了，動作間胸前的衣物又扯開些許，瞬間吸引了沈以秋的目光。
又露，簡直不守男德。
左穆的身材是沈以秋見過最好看的，比他的身材都好上一些，更別說和現在這白斬雞模樣相比。
沈以秋偷偷動了下喉嚨，羨慕得緊，想來上一世秦疏的身子好不容易練出腹肌來，卻沒等捂熱乎就還回去了。
“喝酒，練劍，閉關，煉器，有時下山尋材。”慕月察覺到沈以秋的視線，瞪了他一眼，把袍子攬上一些。
沈以秋眨了眨眼，繼續問道：“師叔師伯們不常來喝酒？”
慕月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們無事來此作甚？巴不得他們不來，鑄劍峰一來人，都逼著本座幹活。”
沈以秋忍俊不禁，還有人敢逼左穆幹活？星聯小部分人讓左穆辦點事都得拜佛拜祖求爺告奶的，而絕大多數連跟左穆談事的資格都沒有。
沈以秋環顧四周，空谷深幽，鴉默雀靜。
“一直一個人啊？不孤單嗎？”沈以秋自問，若是他，不知能不能待得住，從沒嘗試過這種隱士生活。
慕月：“習慣了。”
沈以秋笑道：“那以後你要多做一件事了。”
慕月抬了抬眉，示意他繼續說。
沈以秋笑得愈加燦爛：“養徒弟。”
慕月疑惑：“什麼？”
“養我啊。”沈以秋站起身拍拍衣裳黏上的乾草，抻了個懶腰，“我餓了，要吃飯。”
“養你？”慕月愣了一會兒，彷彿這個詞極其難理解。
他看著在樹影斑駁下迎光而立的少年，心中忽地閃過一股異樣情緒。
他無法形容這種情緒是什麼，像是命結多了道枷鎖。
或許以後他的責任不僅僅是要守護懸劍宗，守護鑄劍峰，更要守護這個少年。
這想法是沒來由的，莫名其妙的。
可他平生第一次在除喝酒之外的事中有了期待，這讓多年未突破的修為瓶頸竟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慕月斂目沉眉，沉默一晌，忽地低低地笑出聲：“你且放心，本座再不濟，也不會把你餓死。”
沈以秋還是第一次見慕月除冷笑之外的笑容，有些怔忡。
笑聲是從胸膛中發力，沉沉的，再加上低沉的嗓音，讓不是聲控的沈以秋耳朵都有些發癢。
慕月發覺他又開始盯著自已看，眉頭微跳收了笑容，清咳一聲：“走，免得把你餓死，本座帶你去找吃的。”
跟韓雲容磨合的那段時間，沈以秋逐漸掌握了獲取信賴的竅門，就是對左穆這個犟種，得順毛擼。
尤其是韓雲容那種外放的性格，尤其喜歡誇誇。
沈以秋很給面子地誇獎：“師尊笑起來真好看。”
慕月眉頭一皺，斥道：“不正經！”
說罷拎著沈以秋的衣領瞬移而去。
沈以秋：……
難道誇的方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