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木屑飛濺。
可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
無錯書吧一縷襲人的蘭花淡香縈繞鼻尖,沖淡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沈以秋被人圈在懷裡,強健的臂彎緊緊護住他頭部。
沈以秋悶在那人的頸窩中,嘴唇避無可避地觸碰到頸部的面板。
他不由自主晃了神。
死對頭的大動脈此時此刻竟毫無防備的暴露在他齒下,不需費力就能一口咬穿……
頭頂傳來吸氣聲。
沈以秋怔忪抬頭。
只見韓雲容一手護住他的後腦,另一手高抬攔截住重砸下來的椅子,實木材質碰撞在小臂的血肉,被硬生生擊碎,粉碎的木屑撲簌簌落下,迷了沈以秋的眼。
滿臉是血的沈以春嚇楞在原地,手裡斷掉的椅子腿咯嗒一聲掉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頓頓地上前,眼裡閃過害怕:“雲、雲容……你沒事吧?我沒想打你的。”
韓雲容冰冷著臉,沒給他遞上眼神,微低著頭急切道:“秦疏,受傷了麼?”
沈以秋不受控制地頻繁眨著眼皮,細小的齏粉在他眼結膜上粗糲地摩擦,有些不適。
但他仍從模糊的視線中察覺到韓雲容緊抿的嘴角在微微顫抖。
是疼的。
沈以秋從他臂彎中退出,摸上另一條扭曲了一個小小的不自然角度的手臂。
已經斷了……
沈以秋張口想說什麼,卻啞口無言。
韓雲容側了側身掩飾手臂的傷,有些手忙腳亂地單手擦著沈以秋的臉龐,指腹將他眼角的濡溼抹的一團糟:“別哭啊,老子心疼,見不得你哭,到底傷哪了?”
沈以秋別過臉。
老子沒哭。
“木屑進眼睛裡了,”韓雲川關切地抬手撩開黏在沈以秋眼角的溼發,“疏兒,轉頭,我幫你把異物弄出來。”
“啪!”
韓雲容死死抓住韓雲川的手腕,滿身煞氣,令人不寒而慄的暴戾眼神中充滿警告,他緩慢冷漠地吐出字眼,不叫人漏聽一個字:“你,別做多餘的事。”
手腕上的強悍力量不容忽視,韓雲川感到腕骨隱約發出咯吱的呻吟,他皺了皺眉:“雲容?”
“很難懂嗎?”韓雲容把他甩開,“離秦疏,我的未婚夫,遠點兒。”
此言一出,玻璃房中包括沈以秋在內的三人都愣住了。
沈以春用手背擦掉流到眼睛裡的血流,這一擦讓血跡更加模糊不堪,他難以置通道:“雲容!我剛才被他打了!”
“那又如何?”韓雲容沉著臉,“要我付你醫藥費嗎?”
“雲容……”沈以春驚駭不堪地瞪圓了雙眼。
沈以秋看得心煩,他的臉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表情!
怎能對左穆,露出這種驚懼乞求?!
要不是眼睛難受,他恨不得當即給他幾個耳光。
混蛋玩意兒,到底是誰創造出這個冒牌貨!
沈以秋想揉揉眼睛,卻不料剛抬手就被抓住。
“別揉,想瞎嗎?”韓雲容惡聲惡氣地說,“回去再跟你算賬,出現在這種鬼地方你要給我個解釋。”
莫名其妙,我給你什麼解釋?
沈以秋眯著眼,痛得已經有些睜不開,眼淚完全不受控制爭先恐後從淚腺湧出。
驀地,有雙指將眼皮撐開,灼痛的眼球猝不及防地被一股溫暖溼熱包圍。
沈以秋登時僵在原地。
近在咫尺的,屬於左穆的氣息,以及眼睛上無法忽視的吮吸,都昭然揭示著左穆在做什麼!
轟的一聲,向來靈活的大腦中似是被星艦導彈擊中,煙霧漫漫,瞬間炸成了一片廢墟。
韓雲容自顧自地垂眸動作著,將無關人等驚異的倒吸涼氣聲拋之腦後。
沈以秋已經喪失了計算時間的能力,不知過了幾秒,或幾十秒,眼球上的溫熱退去了,沙痛不已的眼睛只殘留一點酸脹,從模糊漸漸恢復高畫質的視野。
韓雲容從舌尖上拈下一根三毫米長的木屑,長舒一口氣:“幸好,差點瞎了。”
看夠熱鬧慢了好幾拍才走進玻璃房的左羅凡吹響一個流氓哨,為韓雲容鼓掌,眼神讚歎又看了場好戲似的興致勃勃。
好傢伙,真野,不愧是我帶大的孩子。左羅凡勾唇心想。
韓雲川沉默地退後幾步。
愕然喪失思考能力的除了沈以秋, 還有兩步遠清晰看到一切的沈以春,他無法形容這個畫面對他的衝擊力有多大。
那是韓雲容啊!對自已一見鍾情,一心一意追到Y國的韓雲容!
沈以春臉色陰沉不定。
他本想吊著韓雲容等他拿到整個韓家繼承權再答應求愛。明明之前說好了是回國退婚,怎麼短短一個月,一切全都變了!
沈以春氣得渾身發抖,他上前一步抓住韓雲容的小臂,擺出溫順小白花的模樣:“雲容,你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是我拒絕你所以找人這樣做氣我的對嗎?”
韓雲容緊皺眉頭,不帶任何感情地看向他。
不對……不對!
沈以春一陣心慌,不是這樣的……
以前韓雲容最喜歡他這個樣子,只要自已軟下性子放下姿態,雲容都會順著他的意思,錢和禮物都會雙手奉上!
可他現在是什麼眼神?
韓雲容怎麼會這樣看著他?
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這個未婚夫?
不可能!
不過是個受不住打擊就自殺的廢物,怎麼可能會得到韓雲容青睞!
雲容一定在演!
沈以春顫巍巍的雙手扒住韓雲容,雙眼難掩哀求:“雲容,我錯了,我其實是愛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的頭破了,真的好痛啊。”
神志被炮轟到十光年外的沈以秋好不容易悠悠轉醒,意識剛回籠的一剎那就聽到了這句話,差點又被送走。
沈以秋咬著後槽牙,本就被韓雲容一番操作搞得心煩意亂的情緒更加暴躁。
跟自已長著一模一樣的臉,表情卻如此令人作嘔!
他攥緊拳頭,掄圓了胳膊要往這張複製臉上砸,餘光卻偶然瞥見韓雲容被死死拽住的小臂。
開玩笑,骨頭都斷了經得起這麼拽?!
沈以秋改拳為掌,五指併攏一個手刀切在哭喪著臉的沈以春手腕關節處。
沈以春吃痛,啊了一聲退後兩步,控訴道:“你幹什麼!”
“幹什麼?”沈以秋冷哼,“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