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雲容只是在陰陽怪氣，沒想到張肅連撓了撓後腦勺，憨笑著欣然應允了。

韓雲容就差指著他鼻子罵電燈泡圖謀不軌。

沈以秋確實餓的有些胃不舒服，但又不想跟左穆兩個人同一桌吃飯，他扯著張肅連的胳膊繞過左穆說：“不去，我不餓。”

“哎——”韓雲容不樂意，哥倆好地攬住張肅連的肩膀往自已車邊帶，“你不餓這位大哥餓啊，人家人民警察這麼辛苦，怎麼能不讓人吃飯？”

沈以秋盤手嗤笑：“那你們倆去，飽餐一頓，祝好。”

“不是？”韓雲容瞠目結舌，“這大哥去你都不去？”

至於把他當洪水猛獸似的避著嗎？

“不然呢？”沈以秋指了指兩人身後的紅色超跑，“你這騷車只能坐兩個人，讓我怎麼去，坐車頂？還是在車後面跑？”

韓雲容：……

開這車來的時候確實沒想過會讓第三個人坐他車，理所當然地只想著有個副駕給沈以秋坐就夠了。

張肅連適時打破尷尬，掏出車鑰匙給停在不遠處的車解鎖：“還是坐我車吧，寬敞。秦疏，今天哥高興，我請客，恰好我今兒倒夜班，全天有空。”

“這怎麼行。”韓雲容皮笑肉不笑的說，“您是客，當然得我請，光紛路富度島餐廳，辛苦這位老大哥捎我們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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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富度島太貴了，超我餐標近百倍，容易犯紀律。”張肅連為難道。

韓雲容：“不會，私下朋友小聚，不涉及利益糾紛。”

張肅連連連擺手：“不可不可。”

眼見韓雲容還不死心，沈以秋率先拉開張肅連的車門坐進去，說道：“肅連哥，別聽他的，帶我們去你中意的餐廳就行。”

“好嘞，哈哈。”張肅連爽快應下，“別看哥邋遢，嘴巴精緻得很，在吃這方面頗有心得，全城好吃又便宜的館子門清。”

沈以秋笑著點頭。

肅~連~哥~

在兩人看不見的角度，韓雲容垮下臉，在心裡怪聲怪氣地重複著這個稱呼，越品酸水冒得越厲害。

韓雲容強迫自已違心地再次坐上這輛廉價車的後座，在車載香水的氣息繚繞下死死盯著前座兩人的後腦勺。

難道秦疏說有喜歡的人，真的是這老糙？

他想起下屬發給他的秦疏資料，秦疏圈子很簡單，身邊幾乎沒什麼朋友，要說比較特殊並總是纏在他身邊的，當屬這個警察。

可秦疏看上這糙漢什麼了？

長得沒他帥，身材沒他好，沒他有錢，沒他浪漫，沒他有涵養。

各方面都不如他，偏偏被秦疏這小沒良心的溫柔以待，而他韓雲容得不到心上人哪怕一個笑臉。

莫非就圖人家老，圖人家是公務員？

韓雲容煩躁地把頭頂的墨鏡扣回鼻樑上，免得被人發現自已眼中快要實質化的嫉妒。

還有那個叫左穆的，資料裡秦疏身邊壓根沒這號人，到底是哪路貨色？

沈以秋一直覺得背後有股強烈的怨念，就像攀著一隻冤死的背後靈。

他閉目養神，儘量忽略，可架不住怨氣太強，到了餐館菜都上桌了還揮之不去。

沈以秋的耐心即將耗盡。

直到張肅連又談起那個肇事的逃犯，韓雲容才終於不散發怨念了，反而用一種心疼和怪自已這麼多年不在他身邊沒幫上忙的自責看著沈以秋。

沈以秋眉頭直跳，這頓飯吃的賊不自在。

終於忍無可忍道：“左……韓雲容，你正常點！”

韓雲容是真難受了。

一想到秦疏悲慘的過去，只有張肅連在認真盡職盡責地幫他抓逃犯照顧他，自已非但沒庇護，反倒在他最難的時候把他往懸崖下推了一把。

而今天張肅連邀請秦疏為逃犯落網慶功，自已卻在警局門口像個傻子一樣使氣。

太遜了……

想到這他恨不得把當時退婚的自已吊起來痛打一頓。

張肅連也是既悲又喜，他覺得秦疏的遭遇沒必要對他未婚夫隱瞞，便把罪犯背後可能存在始作俑者的猜測還有秦家人對秦疏堪稱虐待的行為說給韓雲容聽。

韓雲容越聽臉色越冷，最後眼神如狂風暴雨中嗜血的狼瞳，危險地讓人不敢直視，若那幾個秦家人在跟前，定會被瞬間撕碎。

沈以秋沒制止兩人的溝通。

畢竟要幫秦疏報仇他自已一個人不是辦不成，但效率太低，依靠韓雲容新興的商業帝國搞垮千瘡百孔的秦家最合適不過。

在來餐館的路上，沈以秋就讓5號調查當年打進逃犯賬戶裡的錢是誰的。

結果不出所料，是家族內鬥，還牽扯出另一個有趣的秘密。

錢是大伯打的，他本以為膝下無子遠居國外的秦家老大是最與世無爭的那一個。

結果他瞞著老秦爺在國外做黑色生意，秦小雨竟是他的私生女，剛出生就被過繼給了秦家老三撫養。

秦老大嫌孩子這玩意麻煩不願養，當時秦老三的夫人難產丟了孩子，失去愛女之痛讓她把抱回來的秦小雨當親生女兒，從小就寵到沒邊。

而老二，也就是秦疏的父親，卻在掌握了老大利用家族企業私自走私販毒的證據鏈後車禍遇難，整車被密密麻麻的鋼筋穿透，將老二夫婦串在上面，死相悽慘。小秦疏當時橫倒在後座睡覺，逃過一劫，只受了點皮外傷。

老秦爺如此寵溺秦疏的原因之一，也正是秦疏小時候受到的打擊太重了，在心靈上永遠蒙上陰影。

可惜他最後的結局也沒走向美好。

他灰色的生命中僅有爺爺、萬叔和張大哥這三個真正對他好的人，如今在世的，只有張肅連，包括他自已，都已經去了天堂。

沈以秋在萬叔的墓碑前承諾為秦疏復仇，秦老三一家，和遠在國外的老大，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韓雲容倒上兩杯度數不低的白酒，敬張肅連：“多謝。”

這是他第一次，用誠懇認真的態度與這位警察對話。

謝他對秦疏的照顧，謝他多年來的窮追不捨，謝他做到了。

張肅連是性情中人，一上酒就有點兜不住胸腔裡的一股俠氣。

恰巧韓雲容心裡不痛快借酒澆愁，不一會兒兩人就攬作一團，你一杯我一杯，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喜相逢般喝了個爛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