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已不尋常的狀態膈應了一下,韓雲容心想,是不是到歲數了,該找個物件排解了?
韓雲容煩躁地抓了把頭髮,“找我幹嘛,婚約的事找我律師去談,籤個字兒就完事了,你別跟我尋死覓活,想訛我,下輩子吧。”
“我想請求你,先不要解除婚約。”沈以秋說。
“哈?”韓雲容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指著沈以秋笑個不停,“我說小孩哈哈哈,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家老爺子的指婚我不敢拒絕吧?要不是他身子骨不好差點被我氣得犯了病,哪還有這一紙婚約?你不要得寸進尺了,大不了違約金我多賠你些,休想纏上我。”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們解除婚約,但先別讓外面人知道,到合適的時候再公佈。”
韓雲容不笑了,他眯眼,“耍我?”
沈以秋從沒這麼委屈過自已,強迫自已在左穆面前心平氣和地嘗試溝通。如果眼前的左穆有記憶,他一定會擼起袖子跟他狠狠地打一架,但現在不行。
沈以秋深吸一口氣,盯著韓雲容漂亮又冷漠的眼睛緩緩說道,“作為交換,我會幫你把秦家的產業盡數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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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雲川跟沈以秋離開了好一會兒,韓雲容還站在原地。
韓雲容是近幾年商場上的新星,有手腕有天賦,沒拿韓家本家一分錢,就在商業圈中闖出了一番名堂。
秦家以實業為主,這些年其品牌剛剛在市場上確立了龍頭的地位,雖然老秦董去世對股票有所衝擊,但實力仍然不減。
韓雲容在商業這片戰場上披荊斬棘,見到利益就像是一匹餓狼。秦家這塊香餑餑他早就盯上了,只是礙於韓老爺子和老秦家主的交情,他才沒有動手。
兼併秦家產業對韓雲容來說並非難事,只是他沒想到,這秦家的孩子竟主動找上門來說要幫他拿下自已家的家業,交易條件還是什麼維持表面婚約,這讓韓雲容未免覺得有些離譜。
覺得離譜是一回事,韓雲容不受控制地應下了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無錯書吧韓雲容站在原地想了好一會兒為什麼自已在青年的目光下稀裡糊塗就答應了那個奇怪的要求。
無果,只覺腦仁裡暈乎乎的。
他掐了煙,“媽的…一定是這玩意兒抽多了。”
在韓雲川的安排下,沈以秋住進了韓家的客房,起居都有韓家管家的照料,在外人看來他又做起了閒散少爺。
他並沒有閒下來,開始著手準備秦疏老管家萬叔的葬禮。
萬叔無兒無女,疼愛秦疏就像親孫子一般,沈以秋佔了秦疏的身體,自然不會對他身上的責任置之不理。
萬叔葬禮那天,除了沈以秋和珍珠巷的老相識們,還有兩個人到場了。
張肅連和韓雲川。
當時沈以秋住院,萬叔的屍骨都是由張肅連幫忙安置,葬禮也沒有缺席。
而韓雲川,則是他親口告訴沈以秋:當年他小時候落水,是萬叔偶然路過將他撈起來,於他有救命之恩,他前幾日剛剛回國就得知萬叔去世的噩耗,感嘆無法報答,只能盡力將秦疏照顧好,讓萬叔泉下安息。
沈以秋不知道還有這過往,怪不得韓雲川對秦疏這麼照顧。
下葬、哀悼,來客們漸漸散去,沈以秋還筆直地站在萬叔的墓碑前,靜靜地不說話。
張肅連拍了拍沈以秋的肩膀,“節哀。”
“謝謝你能來,張大哥。”
“你願意叫我一聲張大哥……”張肅連有些緊張,“是不是原諒我了。”
沈以秋笑了笑,“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相信你,一定會抓到那個逃犯。”
張肅連眼眶紅了,他用力地點了點頭,“一定!”
沈以秋看得出來這麼多年張肅連的愧疚已經沉積成了一塊巨石,是自已給自已鎖上的枷鎖,沈以秋一句話當然不可能把這枷鎖解開,但對張肅連來說,“秦疏”的原諒就是撬開巨石的槓桿,雖然還未搬走,但已經鬆動了。
“張大哥,我想一個人待一會。”沈以秋說。
“……好,我在山下等你。”
張肅連走後,墓碑前就只剩下沈以秋一個人了。
他坐在地上,平視著墓碑中的老人。
遺照上的老人60上下,面龐硬朗,雙目炯炯有神,如果不是這場意外,他也許能活過百歲。
沈以秋嘆了口氣,他當然不能替秦疏原諒張肅連,因為他不是秦疏。
“老先生,如果您還在世的話,一定能看出端倪吧。”
“……”
一股和風拂過沈以秋的髮絲,照片上英健的老人就這樣看著他,定格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縱容。
“老先生,他們欠秦疏和您的,我一定替你們討回來。”沈以秋輕聲說,“我冒昧地佔用這孩子的身體一段時間,等我把事情辦完了就會離開。屆時,我會請人幫他辦一場隆重的葬禮,墓碑就建在您旁邊,您看如何?”
他繼續自言自語,“您看剛才的張大哥怎麼樣,我看人很準,張大哥為人正直、有責任心,把身後事託付給他,定是沒問題的……”
夕陽徐徐沉了下去,天幕塗上了一片鴉黑。
沈以秋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對墓碑鄭重地鞠上一躬,“我會常來看您。”
沈以秋走下山時,張肅連還在山下等著,他靠坐在車蓋上,菸蒂上的火光明明滅滅。
見沈以秋出現,張肅連迅速掐了煙走向他,一臉擔憂,“秦疏。”
“張大哥,”沈以秋笑了兩聲,“你對我過度擔心啦,我沒事的。”
“我……”張肅連咧咧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沈以秋拉開車門,“我知道,你害怕我又想不開自殺,真沒事,相信我,我不會再犯傻了……咦?”
他剛想坐進車裡,卻赫然見到後座已經被人占上了,那人手腕被拷在車頂的把手上,大長腿蜷在副駕駛椅背後,正氣得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