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夫人還在自顧自地說話:“在外人看來,我能嫁到康家就是莫大的運氣,雖然生的是女兒,但也算是有後,可是……”
她忽然哽咽一聲,對身後的丫鬟說道:“你們還不給兩位恩人倒酒?”
“還來?”
來福瞪大眼。
一個丫鬟走到他面前,強硬地搶過酒杯,填滿酒後,頂著被塗得血紅的兩腮,朝他拋了個媚眼。
嚇得來福手一抖,可憐兮兮地朝許平安道:“壞女人……”
剛才他和丫鬟一對視,才發現丫鬟的眼珠子居然動來動去,快得很離譜。
好可怕啊!
這哪是人呢吶!
“小公子這是怎麼了?”
康夫人注意到了他,“是否對酒菜不滿意?”
“我弟弟年紀小,不能多喝。”
許平安及時出聲解釋。
在沒有徹底弄清楚康家莊的詭異真相之前,她不能打草驚蛇。
來福收到了她的眼神警告,不敢再多說,默默坐在一旁。
康夫人笑道:“小公子生得如此可愛,難怪慧娘很喜愛他。”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
而且語氣也怪怪的。
許平安沒留意,問道:“夫人謬讚,不如您繼續說?”
“誒,這是我最痛心的事。”
康夫人愁容未改,“慧娘長到一歲半,得了一場重病,面板潰爛不說,經常呼吸不順,夫君請了無數名醫過來也治不好。
我婆婆一直勸夫君治不好就算了,可慧娘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怎麼忍心看著她死?”
許平安撇了一眼慧孃的露出來的小手。
面板似雪,光潔如初,完全看不出是得過大病的樣子。
“有一日,夫君和我說,他請了個女道士過來替慧娘看病,那女道士保證說能讓慧娘變回原來的樣子,但是要付出代價。
我欣喜若狂,只要能把慧娘治好,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許平安追問,“什麼代價?”
她知道有些雲遊修仙者會給普通人消災,一般像這種不常見的病,可以給一些丹藥。
康夫人的眼中露出一抹狂熱和痛苦,“那女道士說慧娘命不久誒,不僅要給她換皮,還要一命換一命!
我答應了。可是夫君不同意,我們為此天天吵架,我婆婆逼我說如果慧娘治不好,就要給夫君納妾生子。”
許平安微微驚愕,“換皮的意思是?”
“你猜的沒錯,就是要把別人的皮剝下來,再給慧娘換上!”
康夫人的臉上露出幾分猙獰,“許姑娘,你一定會覺得我惡毒,可是慧娘是我女兒,她要是死了,我也難活。”
來福聽到這裡,指責道:“放屁,你剝人皮就是傷天害理,你女兒的命尊貴,別人的命就低賤嗎?”
“小孩懂什麼?”
康夫人眼裡迸發出幾分殺意,竟猛地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舉起!
一個看起來柔美的貴婦人竟然有這般利落狠辣的手法。
許平安警惕地站起來,看著還在吱呀吱呀扭著身體的來福,勸道:“康夫人,你何必遷怒到我們身上,我弟弟說錯了話,但罪不至死!”
“許平安,你還要裝下去有什麼意思?”
康夫人沒鬆手,反而冷笑起來,“你一個人類,怎麼會認西黃獸當弟弟?”
這話一出口,許平安臉上的笑容忽地消失。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她當時和康夫人見面,只說了自己姓許。
來福的真實身份能被一眼看穿,想來康夫人的來頭不小。
康夫人桀桀一笑,嘲諷道:“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是想拿黑寡婦的解藥。可惜,你再也拿不到了。”
“而這隻西黃獸慧娘很喜歡,暫且死不了,可以留下來給慧娘當坐騎。”
康夫人捏住來福的脖頸,袖口伸出一截血淋淋的藤蔓,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將來福綁在了慧孃的身邊。
來福哪能忍受這種羞辱,不由得大罵:“老子特麼的不是狗,快放開老子!你的女兒自己去陪……”
他一不小心就看到了躺在毛毯內的慧娘,嚇得尖叫,“要命!她流血了!”
話音剛落,慧娘忽然發出了痛苦的哭喊聲。
“孃親!孃親!我身上好疼!”
這聲音震天響,許平安剛反應過來,就瞧見康夫人匆忙地將慧娘抱起。
幾下就將包裹住慧孃的毛毯解開,將她全部衣衫褪去。
縱使見慣了血腥場面的許平安也不得吃驚。
眼前的慧娘光著身子,身上的面板逐漸裂開,紅色的血沿著裂縫流出來。
隨著她身上的血流的越來越多,身上的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煸灰暗。
好似牆皮一樣,一塊一塊地剝落下來。
空氣裡瀰漫著血腥味,還夾雜著梨花香,說不出來的噁心。
很快,鮮血流成了河。
許平安的鞋子被染紅,她仔細嗅了幾下,訝異道:“這些血聞著不臭,顏色也不暗沉,是新鮮的血,還是從活人身上抽出來的!”
康夫人將哭鬧的慧娘安慰好,冷笑道:“不錯,不過普通人的血不好用,不到三天就要換一次血,慧娘怕疼,我就只好抓你們這些修士過來當血庫了!”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康夫人渾身一顫,身上的衣袍盡數碎裂,兩臂長滿了黑色羽翼,偏偏還剩兩隻白嫩的手,無比怪異。
而她的胸前,長出了一個黑黢黢的鳥頭。
看那模樣,竟然是黑寡婦的鳥頭!
“半人半妖!”
來福驚呼一聲。
身後,慧娘忽然伸出血紅色的巴掌,搭在了他的肩上,“狗哥哥,快來和我玩好不好?”
“老子才不和醜八怪玩!”
來福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爪斬斷藤蔓,跑到了許平安的身後。
“狗哥哥壞,我才不是醜八怪!”
慧娘一下子就哭了,聲音尖而利,“狗哥哥,你別不要慧娘,等慧娘吃了食物,慧娘就會變漂亮的!”
她嘴裡的食物,儼然指的就是許平安。
“我呸!”
來福更加嫌棄,一把扯出桌上的紅色繡布,擦乾淨肩膀上的血漬。
康夫人見了,兩隻手猛地伸長數米,將繡布奪了過去。
“臭小子,這可是我當年成婚前親自繡好的,你把它弄髒了,我要你償命!”
說著,她舉著尾指上長長的指甲往肚皮上一劃,一團黑乎乎的肉塊從裡面滑了出來。
肉塊似乎聞到了什麼味道,竟飛速地膨脹起來,直到變成了一個成年男子般的體型。
一股腐爛的臭味從肉塊身上傳出,讓人倒盡胃口。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許平安捂著口鼻,後退兩步。
康夫人大笑,對著黑色肉塊道:“夫君,這人是你最喜愛的年輕姑娘,今夜就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你快吃了她,我們的孩子才能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