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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醉翁亭記》

歐陽修心中悲涼。

還在河北都轉運使的任上,吃著火鍋唱著歌,突然就被人告發了。

說范仲淹攝政,大都是不信的。

但是說歐陽修亂倫。

怎麼解釋?

人家難道會用自已的清白汙衊你嗎?

這種事情說不清楚。

怪就怪歐陽修自已不修德行。

亂寫詩詞。

柳永寫的詞已經很帶顏色了,歐陽修也不遑多讓。

從河北趕往安徽赴任,無人相送。

顯得很寂寥。

離開時已經近九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官場失意,人品道德又遭重創。

人生啊,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志同道合的一批人都紛紛貶謫各地。

年初蔡襄去了福州,餘靖五月去了吉州。

就連石介都在上個月離世。

好似一下子就走到了人生盡頭。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一路喝到了滁州任上。

到了滁州,當地官吏對這位當代文宗極其殷勤。

沒辦法,年輕、名聲大、好友遍天下。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又回京了。

歐陽修到任後,基本不管事情,都是讓屬下人再做。

人人都誇他為政寬儉,其實是捧著。

你最好啥都不管,我們才能從中獲利。

好好的日子沒過兩天,有人來拜訪了。

正是歐陽修不怎麼想見的周躍。

“你怎麼來了?”

說是不想見,還真不好意思不見,讓下人引了進來。

周躍笑道:

“做生意。”

歐陽修哦了一聲,他對商賈之事並不上心,沒有打算追問什麼生意。

“那就是順道看看我這個失落之人,順便再嘲諷幾句?”

歐陽修苦笑問。

“嗯……也不是,本來就打算來這裡看看的。

手下的勘探人員說在這裡發現了石油,我來看看能不能開採。

當然,主要是來看你。”

又是歐陽修不感興趣的事情,也沒打算追問。

“看我什麼?看我有多慘?怕是讓你失望了。”

“歐陽公,您是我朝文宗,我是極尊重您的。”

歐陽修詫異:

“哦?沒看出來。”

周躍嘆氣:

“歐陽公,我不是來跟您鬥氣的。

我以前的確氣盛,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

但是,那也是在提醒你們。

我的主治大夫說我肝不好,火氣太旺,已經抓了幾副藥在吃了。

這次來看您,有兩件事。

向您賠罪是一個。”

歐陽修嘆氣,他也知道自已做得過了,引來了很多人反感,怎麼能怪周躍呢。

他是個大度的人,並沒有為難,只是好奇道:

“那另一個呢?”

周躍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

“聽說最近有一場聚會,許多官員、學子都要來?”

“是,怎麼了?”

周躍扭捏:

“額……我……我想去看看。”

歐陽修笑道:

“你也對文會感興趣了?但是我聽說你並沒有讀聖賢書,怎麼想著參加文會了?”

周躍也算是個衙內,祖父周躍官至尚書,父親如今也在朝為官。

按理應該和京城的一眾公子哥一樣,正是鬥雞走狗的年紀。

但是他是個異類,最起碼在其他人眼裡是個異類。

官員們覺得可惜。

本來年紀輕輕卻不紈絝,不去青樓、不賭博、不酗酒。

這種性格最適合讀書,說不得也能考個進士。

但是周躍卻將所有時間都用在了自家工廠產業上了。

雖然產業做得很大,甚至還做出了飛機、火炮這樣的利器。

終究不是正道。

科舉才是正道。

“也不是感興趣,只是想看看。”

稍一踟躕,又說道:

“我有一個機器,可以記錄文會盛況。

當然,公若在文會上寫出好文章,我願意重金購買。”

這時候很多士大夫官員的文章經常會有人花錢購買收藏的,石介的信就是這麼到夏竦手裡的。

“文會人人都可以去,你當然也能去,沒人會攔著。

至於文章,我大概會寫的,只怕寫得不好不值得你花重金。”

周躍微笑不語。

開玩笑,這種東西是無價之寶,自已惦記好久了。

不只是《醉翁亭記》,三年後的《岳陽樓記》也不能放過。

即便《岳陽樓記》是寫給滕子京的,大不了讓范仲淹再寫一遍。

原件、草稿,必須拿下。

兩人又寒暄一陣,歐陽修又問道了新政。

“周躍,我們這次新政就這麼完了嗎?希文還能回朝嗎?”

周躍無語,喝酒喝傻了吧,你自已做的事不清楚嗎?

“新政就是一場鬧劇,範公也回不來了。”

歐陽修沉默不語,他最欽佩的人就是范仲淹,一直視為偶像。

但是又有多少人視歐陽修為偶像呢?

“你選的嘛,偶像。

樹那麼多敵,嫌死得不夠快啊。

還有那個《朋黨論》,直接將朋黨攤開了。

皇帝如果不處理你們,就等於是預設了,官員結黨就光明正大了。

然後效仿牛李黨爭再來一次。

得,一起玩兒完。”

歐陽修嘆氣:

“是我害了範希文。”

周躍看他頹廢,想了想,安慰道:

“其實也不是。”

歐陽修又詫異看向周躍。

“新政、變法、改革,不是一個輔臣能做的。

他需要集合力量,將反對派推得遠遠的,朝中上下一條心。

一個官員、大臣這麼做,後果是什麼?

你看呂夷簡。

大宋不具備變法的基本條件。

權利太分散了。

即便範公得到了官家的支援。

但是你要知道,咱這位皇帝沒什麼恆心的。

說得好聽是仁慈,不好聽就是太軟弱了。

失敗是遲早的事。

只是可惜了範公。

你們過幾年還能再回朝堂,他作為君子黨第一把交椅,回不去了。”

怪誰都不如怪皇帝。

在宋朝,什麼事都做不成。

這個朝代的誕生太不正常,依靠的力量也是一群利已主義者。

封建王朝的統治者最在乎的是自已的權力和地位,從來不是國家和民族的發展。

清朝康熙、雍正、乾隆都對西方科技很感興趣,康熙甚至精通數學。

乾隆和法國路易十六是筆友,歐洲發生的事情他清清楚楚,包括工業革命。

法國大革命爆發,路易十六被送上了斷頭臺。

乾隆的筆友沒了,他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顯然是知道的,他身邊是有西歐傳教士的。

然後,這位自戀的皇帝想的不是緊跟時代步伐,開啟工業革命。

而是開始害怕西歐的思想傳入,老百姓也將他推向斷頭臺。

以至於後來英國使者來訪,乾隆拒絕通商。

只為了保住自已的統治和腦袋。

誰都不是傻子,只是有自已的利益和考量。

周躍很順利的參加了文會。

或者說是旁觀了這場文會。

特意帶著那部手機照了相,拍了影片。

歐陽修被眾人簇擁著寫下《醉翁亭記》時,更是全程錄影。

最後不出意外將這篇名著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