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很多人將世家門閥的消亡歸咎於黃巢的殺戮，再經歷了五代十國之亂，世家門閥基本不存在了。其實不然，宋朝還是有很多大家族的，宰相韓億的真定韓氏，韓琦的梅花韓氏，司馬光的司馬氏。蜀地的範氏、王氏也是大家族，出了很多人才，最出名的是後來的宰相王珪，阻撓王安石變法的範鎮。最厲害的是開國大將曹彬的曹氏，與皇家聯姻，子弟多掌管軍中要職。

這些家族很厲害了，但仍然不能達到唐朝時世家門閥的高度，原因是什麼？

趙匡胤、趙光義兩兄弟是很有政治眼光的，唐朝時期不允許縣級以下設立集市，但是宋朝允許，這一舉措促使大量農村人口進城打工，而且經商、打工的收益更大，大大削弱了地方宗族對族中青壯的約束，從而使地方宗族難以做大，頂多成為大地主。

這就是我們今天說的城市化。

大地主和世家門閥是不同的，為大地主種地的是佃農，幹得不痛快了可以走，世家門閥的佃農大多是家奴，沒有人身自由。

其實到了宋朝，除非老百姓過不下去了，否則是不會造反的，大家族也沒有足夠的實力顛覆趙宋政權。

而宋朝因為鼓勵經商的政策，收稅更容易，不會出現唐朝世家門閥抗稅的情況，因為他們沒有這樣的力量了。

這使得宋朝之富，冠絕當世。

但是人人都進城經商、打工，那誰來種地呢？

“那如果一個人就能種萬頃良田呢？”

當週躍提出這種假設的時候，周儀和周湛都是懵的，一個人怎麼能種那麼多地？神仙不成。

“當年鐵器出現的時候，迅速代替青銅器，因為更耐用，降低了耕種的成本。唐朝一位老農發明了曲轅犁，原本種一塊地需要花的力氣現在可以種的更多了，這就是工具的作用。

有一種說法，人之所以是萬物之靈，是因為人會運用工具。

我會做一種車，不需人力，一日可耕地萬畝，一種飛行器，可播種萬畝。大大節省人力。”

周儀脫口問道：“怎麼做？”

周躍提筆開始講解：“最開始，有人發現燒水時水汽會將壺蓋頂起來，然後就開始利用這種原理做出了蒸汽機，就是用燒水作為動力，無論是帶動機械，還是車輪驅動，都能節省人力。

這只是最基礎的蒸汽機，後來經過改造，不再燒水，而是燒油，猛火油的提取物，推動的是氣，機械更小，動力更足。

有了動力，只需要打造可以耕地的車，就可以了。飛行機械簡單說就是飛機，需要的機械更精密，但是也不是很難。剛好我會！”

周儀震驚莫名，周湛則是半信半疑。

“你怎麼會這些？”

“我說過了啊，我生而知之。”

周湛盯著這個兒子看，這是自已生的？

“有了車、飛機，不僅可以耕種，運輸、出行也更方便快捷。只要動力足夠，車可以做足夠大，飛機也可以做足夠大，甚至鋪上鐵軌，一個動力車頭可以拉動十幾節車廂，一日千里，我朝可以控制的區域會更大。”

周儀思索道：“那是大工程啊，需要很多鐵，我朝出產的鐵礦怕是不夠用啊。”

“這就需要對外索取了。我朝沒有，遼國有、西夏有、吐蕃有、大理也有，既然造出能造出將彈藥打上天的火藥，也就可以造出將彈藥打到百里、千里之外的。如果做小一點，單人便可手持，就像火銃，百步之外可破甲，北方遊牧民族的馬匹、駱駝跑不過我們的汽車，那還不是我們予取予求。”

“你要開啟戰爭？”

“不是我，是我們，是大宋千千萬萬計程車紳商賈。”

周湛不解：“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人的慾望是無限的，要麼金榜題名，要麼家財萬貫。我們既然要造鐵路，就需要錢。錢不夠，就讓渡利益。借錢修路，然後運輸收費，不管是商賈運輸大宗貨物、朝廷運兵運糧、百姓出行，都可以更方便、快捷，運力更大。朝堂、民間都可入股，收益按比例分成。

等他們嚐到甜頭，就想把生意做得更廣、更遠，需要建更多的鐵路，更多的土地。

不需要朝堂發力，這些人就會推著朝廷往前走，出錢的是他們，出力的也是他們，這樁買賣誰最先上車誰佔的利益最大，猶豫不決、觀望不前的只會被淘汰。

到時候他們會喊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們會成為朝廷最堅定的擁護者，而朝堂需要做的，只是制定規矩，用各種方法把利益傾斜向平民百姓，增加社會福利。天下大治就來了。

這叫什麼？這叫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它能帶動社會的變革、人類的進步、文明的發展。”

周儀怔怔，一股熱血湧上頭：“這是你想的？”

周躍搖頭：“算是吧。”

“怎麼算是？那是還是不是？”

“見過，所以不用想，但是以前沒人想過，所以我是第一個說出來的。”

“你是說有人做成過？”

“有，我見過一座城，如果騎馬，從城東到城西，需半日，常住人口過億，高樓林立，道路寬闊，不說如今的開封城，就是唐開元年間的長安城與其相比都遜色無比。

一直有人說文景之治、貞觀之治、開元盛世，我朝也隱隱有盛世之相，其實我是不同意的，見過更好的，怎麼會覺得這樣就滿足呢？大部分人還未解決溫飽，小部分人剛進入小康，怎麼能稱為盛世？別人恭維也就罷了，就怕朝堂諸公也自我滿足。裹足不前時，亡國就不遠了。”

周儀聽了熱血沸騰，面色潮紅：“我要寫奏疏。”

周躍趕忙攔住：“翁翁，不可。”

“為何？”

“且不說朝堂準不準，他們怕是都不會信，您難道要跟他們說這是您一歲的孫子想出來的？即便我可以再跟他們說一遍。但是先人一步是天才，先人兩步就是神經病，太過妖孽、過早暴露並不是好事。

我之所以跟您說，是想讓您幫我，我們先做出一些成果，再拿著跟朝堂談，才能辦成事。我們先說了，不還是要一步一步開始做嘛。”

周儀拍額懊惱：“孟浪了、孟浪了，養氣功夫還是不夠啊。”

說著從周湛桌子上拿起紙筆，對周躍說道：“來，跟翁翁說說，你需要什麼，我記下，然後派人去置辦。”

周躍想了想：“城外汴河邊上買50畝地，廣南要有百畝以上土地、種無花果樹，收購蔗糖、鐵礦石、石英石、長石、石灰石、河沙、煤炭。越多越好，汴河邊的50畝地能放得下就行。”

“我遣你宋伯去尋商戶談，只是這無花果樹得有人專門去一趟，過幾日休沐我與你出城選一處。”

說著就帶著記下的內容囑咐宋伯、蘇伯、崔伯分頭去尋找。

周湛看著周躍：“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周躍好奇道。

“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事情，那以前教你說話時，你也聽得懂嗎？”周湛隱隱皺眉。

周躍驚慌到：：“那什麼……母親好像叫我了，我去看看。”

說著急忙往外跑。

“呵呵。”周湛眯眼冷笑。

一歲的孩子哪裡跑得快，周湛三兩步就抓住了……